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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幽是在一種極度的冰寒中清醒過來的。

這種冰寒彷彿滲入了皮膚,穿透了骨髓,直達她的靈魂。

是她身上的寒毒再次發作了嗎?

沈芷幽的大腦遲緩而僵硬地想道。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太一樣的地方。

如果只是寒毒發作的話,她不會有這種靈魂飄蕩在半空之中,手腳都仿若不是自己的感覺。

沈芷幽的心裡升起了一抹警惕,狠狠地朝自己的舌尖咬了一口。

濃重的血腥味在整個口腔里蔓延了開來,也讓她多了幾分清醒,飄蕩的靈魂終於緩緩落在了實處。

“唔……”

沈芷幽悶哼了一聲,一種劇烈的疼痛感忽然之間從她的頭頂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彷彿整個人都要被活生生地撕扯開來一樣!

沈芷幽像一尾溺水的游魚,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密室之外,正垂頭看着一個光滑圓球的藍機子“咦”了一聲。

“怎麼啦?除了什麼事嗎?”

石霆走了過來,瓮聲瓮氣地問道。

“你瞧,你交給我的人,根本就沒死。”

藍機子指着圓球之中的影像,對石霆說道。

“什麼?!不可能!”石霆瞪大眼睛,朝着圓球看了過去,結果,果真在影像里看到沈芷幽睜開了雙眼,正因為劇痛而死死地蹙緊了眉頭。

“娘的,又被這個娘們給耍了,原來竟然是假死!”

石霆咒罵了一聲,撩起衣袖就打算往密室里走去。

“那娘們剛剛沒死沒關係,現在老子就立即過去掐死那個女的!我看她能有多少條命!”

石霆說著,氣勢洶洶地就要朝着密室走去,卻被藍機子給攔下來了。

“這密室裡面的陣法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誰跨進去誰死。你要想死的話就儘管過去,我不攔你。”

藍機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石霆眉頭一皺,說道:“那怎麼辦?難道就讓這娘們逃過這一劫?!”

藍機子嗤笑道:“誰說她能逃過這一劫的,你沒聽到我所說的話嗎?誰踏進去誰死,她現在整個人都在裡面了,你以為她還能活着跨出陣法?”

石霆眼睛一亮,拍着額頭說道:“說得有理!他媽的我真是被氣傻了!”

藍機子冷笑了一聲,眼睛裡面毫無波瀾地朝着圓球里的沈芷幽看了過去,說道:“你等着瞧吧,我這個可不是普通的陣法,是能直接撕碎和吞噬一個修士的靈魂的。靈魂被撕扯的疼痛可是比肉體嚴重多了,很快,密室裡面的那個女人就能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感覺了。”

石霆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發狠地咧開一嘴的黃色牙齒,大笑了起來。

“如此甚好,甚好!哈哈哈哈哈……”

密室里,沈芷幽由於徹底地清醒了過來,所以,也的確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疼痛。

“唔……”

沈芷幽額頭冒着冷汗,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然後一步步地,朝着陣法的外圍爬了過去……

她看出來了,她身下所躺着的地方,正是一個巨大的陣法。

而憑藉著她有限的陣法知識,她根本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陣法。

只是,在她剛剛觸碰到陣法邊緣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就把她轟了回去!

“砰!”

沈芷幽倒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噗——”

她胸口裡沸騰着的那股血腥味,就這樣噴了出來。

陣法的光芒亮了亮,很快就把她新噴出來的鮮血吸收了進去。

她感到靈魂被撕扯的疼痛更加劇烈了,簡直可以用“頭痛欲裂,噁心想吐”來形容。

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真想一招秒掉自己,免得遭受這種罪過。

然而,還沒手刃仇人之前,她不想死!

“真是失策了,沒想到,為了保命而貼下的假死靈符,最後竟然埋下了這樣的禍患。”

沈芷幽苦笑着自語道,心裏面逃出去的信念卻更加堅定了。

她絕不能死在這裡!

或許是上天感受到了她的意志,就在沈芷幽一籌莫展的時候,她儲物戒里的聯絡符亮起來了。

這道聯絡符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除了沈芷幽以外,沒人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沈芷幽從儲物戒里把聯絡符拿了出來。

“師父?”

沈芷幽看到了聯絡符上的名字,正是顯示了“鶴童真”。

“是我,小徒弟,你現在的進展情況怎麼樣呀?那個姓墨的臭小子沒有欺負你吧?找到常毓山這個老頭子沒有?”

聽到來自師父他老人家的關心,沈芷幽覺得身上的疼痛也彷彿減輕了不少。

她咬了咬舌尖,努力抵禦着那股自靈魂泛起來的疼痛。

“師父……我沒事,別太擔心,我們已經到達火焰城了,只不過,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解決掉它們就可以了。”

其實,這哪是“小小的意外”?簡直是“大大的驚喜”,帶着雙引號的那種!

不過,沈芷幽向來都不希望別人為她擔心,所以,她把情況隱瞞了下來。

然而,這一次,心思向來都很粗粗咧咧的鶴童真,卻難得細緻了一回。他皺着眉頭說道:“只是一些小意外?為什麼我聽到小徒弟你的聲音不太對勁?!”

又一陣劇痛傳來,沈芷幽悶哼了一聲。

這一次,不需要沈芷幽坦白,鶴童真也知道她出事了。

“徒弟,老實跟師父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鶴童真嚴肅地問道。

沈芷幽見瞞不過去了,只好挑着一些重點的東西,給鶴童真說了一說。

“你是說,你現在被困在陣法裡面了?”

“是的……”

“放出你那邊的影像,讓師父看看那個陣法長什麼樣子的。”

鶴童真認真地說道。

沈芷幽這才想起,鶴童真對於旁門左道的東西特別在行,說不定還真有辦法解決她現在的處境。

於是,沈芷幽滴了一滴鮮血到了靈符上,喃喃念了一道口訣,很快,靈符兩邊就出現影像了。

鶴老的樣子出現在了靈符里,而沈芷幽這邊的情況,也出現在了鶴老面前。

“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蛋!竟然把我的小徒弟欺負得如此狼狽!!!”

一看到沈芷幽現在的樣子,鶴老就怒了!

沈芷幽無奈地說道:“還能是誰?當然是邱穆田的那個堂主,石霆。”

“哼!要是我在,一定把他捏成泥丸!墨子軒呢?姓墨那個小子怎麼不在你身邊?!”

鶴老的矛頭又對準了“失蹤”了的墨子軒。

沈芷幽哭笑不得地說道:“師父,這哪能怪他吶?說不定他現在也在到處找我呢……”

沈芷幽說完,一個悶哼,嘴角又滲出了一絲鮮血。

鶴老眉頭死死地蹙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說話了,還是解決你那個陣法要緊。”

“師父,您知道這是什麼陣法嗎?”

沈芷幽給鶴老看了一下身下這個陣法的全景。

鶴老的眼裡冒出了一簇熊熊的火焰。

“這是煉製人儡的陣法!還是修真界十大禁術之一!沒想到這個邱穆田的手下還真行,竟然敢私底下煉製人儡!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人儡?”

沈芷幽皺起了眉頭。

她也曾聽說過人儡陣法,經過這個陣法的煉製以後,這個人會徹底地成為擺陣者的傀儡。

沒想到,重生以後,她竟然有機會體會一遍被煉成傀儡的感覺。

“哼,幸虧小徒弟你早跟我說,否則,你就等着成為別人的牽線木偶吧!”

鶴老對着沈芷幽吹鬍子瞪眼,對沈芷幽什麼東西都埋在心裡的做法十分惱怒。

沈芷幽自知理虧,便努力笑了笑,說道:“師父說得是,看來,這次要逃過一劫,還是得靠師父您了。”

鶴老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師父也很想直接去幫你毀掉這個陣法,然而,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被困在這個陣法里,若要逃出去的話,關鍵不在於別人,而是在於受困者自己。”

“這話怎麼講。”

鶴老思忖了片刻,對沈芷幽吩咐道:“小徒弟你躺下來,把手平放在腹部,不要斷開聯絡符,聽我的指揮。”

沈芷幽照做了。

驟一躺下去,閉上眼睛,那股疼痛就更加地清晰了,讓她死死地咬着牙關,才沒有泄露出聲音來。

“小徒弟,你先放鬆,試着沉入自己的識海里。”

沈芷幽覺得要放鬆很難,但她還是努力地去做了。

漸漸地,她感覺自己好像陷入到了一片灰濛濛的世界之中……

鶴老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小徒弟你在識海里繼續往前走,直到你觸碰到一個巨大的屏障。”

沈芷幽伸出手,緩緩地在那道屏障中游移了一下,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能過穿越這道屏障了。

“那道是你識海里的屏障,也是保護着你靈魂的關鍵處。你看到那些攻擊着這道屏障的,形形*怪異無比的東西了嗎?這就是人儡陣法凝集出來的東西,屬於一種很邪惡的力量。”

“戰勝它們,把它們驅逐出你的識海,那你也就贏了。”

沈芷幽轉了轉頭,果不其然,她看見了無數形態詭異,帶着尖銳勾刺的東西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攻擊着她識海里的那道屏障,沒攻擊一次,她的頭就疼痛一次。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芷幽在“看”着它們,這些東西倏然轉回了頭,帶着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芷幽。

沈芷幽抿了抿唇角,拳頭微微握了起來。

“如果……我輸了的話呢?”

“如果你輸了……小徒弟,你就只能成為擺陣者的傀儡了。你會徹底失去你的魂魄,成為一具行屍走肉般的木頭人。”

鶴童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這一點。

沈芷幽呼吸一窒。

於是,她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嗎?

很快,她的眼裡就閃過了一抹堅定。

她一定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