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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北拉着沈簡生到河邊,小河不寬,繞着梨鎮邊蜿蜒向遠方。今夜是個明朗的夜晚,繁星點綴在碧空之中,河面上早就漂浮了許多盞花燈,柔和的火光映在水面上,好看得不像人間美景。

還有許多結了良緣一同來放花燈的人,一對對的男男女女蹲在河邊,用毛筆在花燈上寫着自己的祝願。

程慕北和沈簡生兩個大男子湊一塊兒,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兀。不過程大少爺好像全然不覺,腆着臉去找一旁的小姑娘借筆去了。

沈簡生提着花燈,這花燈確實很素,十分傳統,紙面上只有寥寥幾筆勾勒出的蘭花。溫暖的火光落進他眼中,也融進他心裡。沈簡生想,難怪古人會說“只羨鴛鴦不羨仙”。

很快程慕北就回來了,他的眸子被火光映得格外明亮,“簡生你有什麼願望?”

沈簡生抬頭看他,只願白首不相離。不過他沒開口,但程慕北似乎從他的眸子中看出了什麼,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我不寫了,反正和你一起什麼都如願。”

沈簡生也露出一絲笑,“我也是。”

程慕北先去把筆還了,再回來同沈簡生去放花燈。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花燈飄搖在水面上,竟然平穩地朝遠方去了。夜風輕輕拂來,兩人站了會兒,直到再也辨不清究竟哪盞花燈才是自己的,才慢慢離開。

夜深了,人潮便散了,兩人卷着涼意回到客棧中。程慕北叫跑堂的送了兩大桶熱水上來,毫不避諱地在沈簡生面前脫了個精光,然後鑽進了木桶中。

沈簡生沉默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控制力真是越來越差了。

是夜,程大少爺知道了自己瞎撩的下場,他甚至不知悔改地對節制的沈大俠說,“以後我們遊玩一處試一處吧?走遍天涯海角……”

他話還沒說完,上火的沈大俠用唇舌堵住了他,程大少爺從喉間發出些輕笑,掙開沈簡生,“我開玩笑的……”

“我認真的。”沈簡生壓着程慕北,覺得控制力已經四分五裂了,算了,這時候就不要了吧。

程慕北到第二天中午爬起來,也沒有力氣再開玩笑了。

程慕北殺了子桑竹的事,已經在江湖中鬧開了。子桑家族甚至帶人去久北閣討公道,但是久北閣哪裡是常人能進的,這些生意人在登上久北閣前就損失了不少,於是索性開始了言論攻擊。

現在囚幽谷和生死崖倒下,扶南庄和久北閣交好,江湖之中可以說是久北閣最大了。各大小門派之前整天膽戰心驚,就怕久北閣不給他們一條生路,現在不少已經放心下來了,看樣子久北閣並沒有統一江湖的心思。

但這次和子桑家族的糾紛,卻讓不少有心人抓住了機會。鬧事的幾家門派在子桑家族的支持下,跑到了武林盟主葉一劍面前去潑了久北閣一身髒水。說久北閣妄想攪亂朝綱,根本不把江湖規矩放在眼裡。

於是這件事就轟轟烈烈地鬧了起來,煽動了許多不明真相的正義群眾,當然更多人還是保持看戲的態度。畢竟離戰鬥圈遠一些,方便棒打落水狗。

兩人只能啟程回久北閣,回程的速度就比來時快多了。兩天過後,兩人重新回到了久北閣。

久北閣門外聚集着不少來討伐公道的人,許久不見的葉一劍也在。他似乎是被硬拽着來的,一個人冷着臉坐在人群中,周圍的人也許是心虛,都不敢湊上去觸霉頭。

沈簡生以為程慕北會挑道偏門偷偷進去,卻不料他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葉一劍打了個招呼,“嘿葉兄,好久不見啊。”

葉一劍這才抬起臉,他的武功應該有了不少進步,程慕北能從他的目光里感受到威脅。葉一劍才不管程慕北是不是殺了子桑竹,何況他堅信以程慕北的身手是不屑於親自殺個殘疾人的。

於是被眾望所歸的武林盟主站了起來,拔出他的鐵劍指向程慕北,“來比一場。”

眾人:“……”他們姑且把這個當作武林盟主對程慕北的挑釁,不論怎麼樣也是一種振興士氣的方式!

沈簡生跨上前半步擋住了程慕北,他一手拿着刀鞘,一手扣着刀柄,有些冷淡地抿唇看着葉一劍。氣氛忽然凝重起來,葉一劍和沈簡生都沒有動手,在眾人正焦急時,程慕北笑了聲,“葉兄,這樣擋在我家門口不好吧,我想回家拿把劍和你過兩招都不行。”

葉一劍聽到這話,挑了挑眉,往一旁側了側給程慕北讓出路。周圍的人立馬鬧了起來,“盟主,我們好不容易把這禍害等來,怎麼能說放就放!”

“對呀,萬一他就是想躲在久北閣里呢?”

沈簡生趁議論還沒有擴散的時候拔出了紋天,眾人只見刀光一閃,最開始說話那人的左胸前的衣裳立刻破了個洞。他後知後覺打了個寒顫,自己剛剛差點兒就沒命了。

眾人立馬噤聲,給兩人讓出一條通路。

程慕北立馬笑了,“大家這樣和和氣氣說話多好,對吧?”他說著和沈簡生並肩朝久北閣大門走,朱紅的大門緊閉着,連守衛都沒有——畢竟這群人也確實不敢強闖久北閣。

程慕北抬腳進門的時候,葉一劍叫住了他,“你曾經騙過我一次,如果你今天不出來,我會闖進來找你的。最晚戌時,不能再晚。”

程慕北笑着擺擺手,帶着沈簡生進閣去了。

程慕北回來那麼大動靜,閣中不少人都知道私奔的程大少爺又回來了。啞叔還是像往常一樣笑眯眯地迎上來,在程慕北的目光恐嚇下沒有行禮。

“閣中沒事吧?”程慕北問。啞叔搖搖頭,比了個手勢叫程慕北不用擔心。

“我爹呢?”

啞叔無聲地傳達出——還是在書房中。

在程慕北的記憶中,北淵最常在的地方就是書房了。屋裡堆這些古籍,什麼類型都有,武功秘籍、兵書、史書,甚至還有醫書……直覺告訴程慕北,北淵愛呆在書房多半是因為自家娘親,沒準兒在睹物思人呢!

他沒有去打擾北淵,先和沈簡生回房了。

“你要出去嗎?”沈簡生問道,他指的是應戰一事。外邊的人對程慕北都虎視眈眈呢,指不定在程慕北和葉一劍對決的時候,哪個不長眼的就拉起大旗要群起而攻之了。

程慕北拿起一個茶杯把玩着,“肯定得去,以葉一劍那性子肯定是說到做到的。如果到時候他闖進久北閣里出了什麼事,好歹是個武林盟主,江湖中就又有得鬧的了。”

“我和你一起去。”沈簡生望着程慕北,他並不想勸說程慕北去或不去,因為不論程慕北怎麼選擇,他都在他身旁。

程慕北笑了下,“嗯。”

北淵似乎對這件事不怎麼感興趣,一點兒也沒有找程慕北的意思。

夜幕剛剛拉下,程慕北和沈簡生就從大門出去了。也許是因為白天葉一劍宣戰程慕北,晚上聚集在這裡的人更多了,程慕北和沈簡生一出去就被圍了好幾圈。

葉一劍一見他來就提起了精神,持着鐵劍和程慕北相對着,“直接動手嗎?”

程慕北拿出北魅,聳聳肩表示都可以。沈簡生退了幾步,面無表情地抱着紋天,給周圍蠢蠢欲動的人一個震懾。其實在久北閣門口,大多數人都是不敢幹什麼的,但也免不了會有些見錢眼開不要命的人。

葉一劍的武功確實提升了不少,程慕北和他過了兩招都沒有討到便宜。何況他的劍法其實並不精通,但在這些自以為正義的江湖人面前用暗器,又免不了被說成邪魔歪道。程慕北雖然不在意,但畢竟自己現在還處於風口浪尖,只好以“正人君子做派”來對付這些人。

葉一劍總覺得程慕北沒有盡全力,兩人擦肩而過間他皺了皺眉,“認真些,不然你會輸的。”他這話還真不是在開玩笑,說完他身形幻作幾道殘影,忽然就到了程慕北面前,重鐵劍眼瞧着就要劈到程慕北頭上。

程慕北下意識覺得,這一招不是好接的。如果這時候他能扔柄屠鬼刃,葉一劍一定會收招的。連這個想法都是在電光火石間掠過,很快他的身體幫他做出了反應——他迎着重鐵劍去了,在逼人的劍意下竟然猛得下壓,抓着北魅刺向葉一劍腹部。

葉一劍反應也很快,強行轉了鐵劍的前沖趨勢,朝下扎來。兩人的攻擊差不多快,這樣下去只能兩敗俱傷。不過程慕北竟然翻轉了一下,用北魅硬抗了鐵劍,頓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聲。

兩劍一觸,程慕北立刻接着衝力雙腿踢向葉一劍的肚子,葉一劍只好收了劍往旁邊一閃。兩人過招都很快,眾人看得目不暇接,一時都忘卻了他們來是為了討伐程慕北的。

過了幾百招後,葉一劍慢慢露出了破綻,而程慕北越攻越猛,結局變得很明顯了,眾人開始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