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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雲威一直都對史可法的品行很欽佩,認為史可法雖然為人比較迂腐、謹慎,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還是靠得住的,並不是一個利益熏心之人。

可是,劉雲威萬萬沒想到高弘圖、馬士英、錢謙益三人還沒說什麼,史可法竟然搶先出言反對士農工商一體納稅的提議。

劉雲威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史大人,要知道現在國朝的土地有七成甚至是八成都集中在士紳和富商手中,數以千萬計的貧苦百姓手中只有幾畝微薄的農田用來糊口,甚至一些貧民連一畝農田都沒有!現如今天下財富十成有八成集中在士農工商中的士、商之手,人數佔大明人口絕大多數的農、工百姓只佔有區區兩成,如此一來我大明能收上來多少賦稅?能養活多少兵丁、官員?能賑濟多少災民?”

一旁的馬士英說道:“鎮國公,我大明畢竟富有海內,治下百姓何止數千萬啊,朝廷沒錢的時候可以稍稍增一點稅嘛,只要不多百姓肯定是可以承受的!”

“一派胡言!”

劉雲威聽完之後一拍桌子,指着史可法、高弘圖、錢謙益、馬士英四人大聲呵斥道:“李自成、張獻忠之輩是怎麼起兵的!高迎祥是怎麼肆虐的!你們一個個都忘記了嗎!這才幾年啊?才幾年!你們都忘了!就是當年東林逆黨免去了江南礦稅,又將遼東戰事的重壓全都壓在了貧苦百姓的肩頭,才會讓天下百姓揭竿而起,激起了高迎祥之亂,才讓李自成、張獻忠之輩興風作浪!”

劉雲威說完之後猶不解氣,猛地站了起來繼續大吼道:“你們還想再來一次流賊之禍嗎!你們還在反對本公提出的士農工商一體納稅?還想着繼續給貧苦百姓增稅?我告訴你們,如果按照你們的辦法來辦,用不了五年,五年!流賊之禍將重新為禍四方!我漢威軍將士和各地大明將士浴血奮戰,戰死了多少熱血兒郎才平定了流賊之亂,難道我大明兒郎的鮮血白流了!你們說,是也不是!”

劉雲威的一番話讓史可法、高弘圖、錢謙益、馬士英四人啞口無言、面紅耳赤。其實四人都是飽讀詩書之士,劉雲威所說的道理四人也是全都明白,都知道劉雲威說的都是正理。

但是,要是執行了劉雲威提出的士農工商一體納稅的辦法,大明所有的官吏就都要割肉了。史可法、高弘圖、錢謙益、馬士英四人一想到每年都要掏出大量的錢糧,心頭就感到肉痛無比,就連史可法也是毫不例外。

劉雲威看着四人痛心疾首的說道:“諸位大人啊!自從萬曆年間建奴興起以來,我大明先後經歷了多少劫難,遭受了多少苦難?現在我大明急需休養生息,大明的百姓可是經不起折騰了!國朝的稅負重心必須要從普通百姓的身上有所轉移,大明的士紳、富商必須要有所擔當,否則大明何日才能從廢墟之中重新站起來,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復興!”

“鎮國公所言極是。”

錢謙益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鎮國公所言句句都是老成謀國之言,可是鎮國公此舉可是要和整個大明的士紳為敵啊,我等一想到這等事情都是心驚膽戰的。”

劉雲威冷笑一聲,說道:“本公戎馬十幾年,什麼陣仗沒見過!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本公也怡然不懼!”

高弘圖也是拱手說道:“鎮國公的氣魄老夫佩服之至!可是,不知道鎮國公想過沒有,士紳不納稅可是太祖洪武皇帝立下的祖訓啊!如果鎮國公一意孤行的話,那將陛下置於何地?將大明的祖訓置於何地!”

劉雲威聞言大笑了起來,厲聲說道:“大明祖訓?當年太祖皇帝立下這道祖訓的時候,我大明剛剛驅逐韃虜、恢復了中華,天下百姓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文官武將清廉自守,地方士紳品格高尚,故此太祖皇帝為了優待士紳才立下了這道祖訓,卻是並不為過!”

說到這裡,劉雲威指着高弘圖質問道:“可是如今大明的士紳是什麼嘴臉?各地的文臣武將又是何面目?你高大人難道不知道嗎?大明憑什麼還要優待這些上不能報國、下不能安民之輩!他們又有什麼資格享受大明的優待!”

高弘圖老臉一紅,還是不甘心,又爭辯了一句道:“可是這畢竟是太祖皇帝立下的祖訓,我等必須遵守啊!”

劉雲威大聲怒斥道:“我大明祖訓又不是只有這一條!我大明還有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祖訓你為什麼不提?我大明自有鐵骨,你為什麼不提,偏偏只提對自己有利的!”

高弘圖此時已經是啞口無言了,坐在座位上十分尷尬,史可法、錢謙益、馬士英三人也是紛紛賠笑,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一旁的陸英見劉雲威越說越氣,擔心其一氣之下拂袖而去,便笑着說道:“諸位大人,鎮國公所言皆是正理,想必諸位也是能夠明白鎮國公一片苦心的。這一體納稅之策,還請諸位日後大力支持啊。”

劉雲威見狀也順勢坐了下來,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

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此時已經沒有了什麼脾氣,只能是認栽了,便紛紛保全應承着。

幾人之中唯有史可法依舊是眉頭緊皺,似乎還要再爭辯幾分才肯罷休。倒不是史可法不知道劉雲威此舉的好處,也並不是心疼那些稅銀,史可法的家財本就不多,就算是按律納稅也沒多少。只是史可法的心中確實是有些話要說、不吐不快。

“敢問鎮國公,就算是我等竭盡全力在南方各省幫着鎮國公推行士農工商一體納糧之策,而陛下也准許了鎮國公的提議,老夫也還是一句話,此策不妥!”

劉雲威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有何不妥!”

“皇親國戚怎麼辦!如果大明的文臣武將和所有的讀書人都按照大明律納稅繳糧,那大明各地的藩王、皇親是否也一樣納稅繳糧!”

此話一出,陸英不禁愣住了,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看向史可法的目光也變得凌厲了起來。

而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則是沒想到史可法有這麼大的膽子,將三人想問又不敢問的事情給捅了出來,索性順勢也附和了起來,想要將劉雲威一軍。

“是啊,鎮國公準備如何應對皇親國戚?”

“鎮國公,如果大明的皇親國戚不納糧、不上稅,那如何說服全天下的讀書人和各地文臣武將!”

“鎮國公,此事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畢竟兩相對待的話無法服眾啊!”

劉雲威看着幾人的樣子,臉上滿是寒霜,看着十分嚇人。忽然,眾人只見劉雲威仰天大笑了起來,都是嚇了一跳,不知道劉雲威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被史可法等人給氣壞了?

“諸位大人是不是覺得推行士農工商一體納糧,就必須要讓全大明的皇親國戚也跟着一起納糧?否則的話就不能推行下去?”

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都是連連點頭,紛紛稱讚劉雲威一語中的。

而史可法則是梗着脖子說道:“鎮國公,並不是老夫存心要和鎮國公頂着干,只是不這樣執行的話,確實是有失公允!也無法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

“那好!既然如此,那本公就再寫一封奏摺向陛下請願,懇請陛下准許大明的皇親國戚也一體納糧!不過,這封奏摺還要諸位大人一同署名!”

聽到這裡,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頓時愣住了,沒想到劉雲威竟然反將一軍,一時之間再度啞口無言。而史可法則是大笑着說道:“那有何難!我等署名便是!”

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聽着史可法的話語簡直連吃人的心都有了,那史可法簡直是在和鎮國公唱雙簧啊,將三人全都裝了進去,想要拒絕都找不到借口了!

於是,三人只好硬着頭皮應承了下來,想着對付一陣子再說,到時候再隨便找個接口推掉就好。

誰知,劉雲威當場說道:“來人!取筆墨來!”

陸英聞言親自取來了筆墨紙硯,劉雲威當著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史可法四人的面大筆一揮,洋洋洒洒數千言的奏摺便躍然紙上。之後,劉雲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取來了鎮國公大印、漢威軍軍印扣在了奏摺之上。

“諸位大人,本公已經署名,就看諸位的了!”

史可法毫不猶豫,大步上前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隨身攜帶的南京兵部尚書大印沾上印泥,重重的扣在了奏摺之上。

一旁的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看得是眼皮直跳,愣在座位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接着,三人紛紛瞪着史可法,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估計史可法此時已經死傷一千次了。

讓大明的皇親國戚也跟着納稅?簡直是笑話!推行士農工商一體納稅就已經是捅了馬蜂窩了,再加上大明的皇親國戚,那就是嫌自己命長,這是在找死!他鎮國公手握數十萬大明最為精銳的邊軍,而且又戰功赫赫,天下之兵都莫能相抗,自然是不會懼怕這些困難的。可是馬士英、高弘圖、錢謙益三人有什麼?除了門生弟子、親族家人之外,就再無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