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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軒轅昭並不清楚,他剛才站在台上四處張望了半天一個人都沒有,其實這些人就躲藏在一丈高台的下面。他們是錦安府衙軍巡院的人,全場騷亂髮生沒多久,右軍巡使楊宏淵便帶着這些錦衣府衛趕來了,他們路過貢院驛館破門房的時候,正好碰到剛從裡面走出來的朱季夫等人。

剛才在壇台之上的時候,朱季夫親眼目睹了劉洛的門生當場對葉正途進行擊殺,他當時腦袋嗡的一下差點昏了過去,他們果然是混入京城執行刺殺任務的海東青獵鷹!

此前邊軍正將軒轅昭等人扣住三個北國士子不放,說他們有重大刺客嫌疑,朱季夫當時不辨真偽,非要硬着頭皮作保,而且還親自下令讓前軍統領郭嵩放人,現在好了,眾目睽睽之下,天道宗的政敵葉正途當場被人擊殺倒地,這個天大的屎盆子咣當一下扣在腦門上,將來在朝堂之上面對皇上和文武百官,他朱季夫就算渾身是嘴恐怕都說不清了。

這件事甚是蹊蹺,難道劉洛早就成了虜人的細作?不然的話,他為什麼要替這三個海東青獵鷹打掩護呢?朱季夫被史遠道等人簇擁着從高台上下來之後,便急匆匆地趕往劉洛下塌的貢院驛館。

朱季夫急勢洶洶跑過來興師問罪,卻見劉洛像個瞎子一樣獨自在屋子裡默坐。無論朱季夫問什麼,劉洛皆是一問三不知,看那樣子應該是徹頭徹尾被蒙在鼓裡,不然的話他早就逃之夭夭了,還能呆在這裡坐以待斃?

其實當時在高台之上的時候,劉洛正準備駁斥葉正途,不料突然被韋大倫拉到一邊,緊接着他便聽到台上台下亂七八糟的大呼小叫之聲,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來韋大倫扶着他下了高台,他倆在亂鬨哄的人群中倉惶而逃,好不容易跑回貢院驛館裡,劉洛正準備問問韋大倫怎麼回事,而韋大倫卻不聲不響的溜走了。三個門生皆不知所蹤,他正一個人坐着生悶氣,就在這個時候朱季夫闖了進來。

朱季夫氣急敗壞的逼問了好幾遍,最終也沒問個所以然,畢竟三個海東青獵鷹也對劉洛下了毒手,他的兩隻眼睛幾乎快被熏瞎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朱季夫無奈之下,只好讓人先將劉洛軟禁起來,待到日後朝廷問罪之時也好作個旁證。

他們剛從貢院驛館走出來,迎面正好碰見錦安府衙的軍巡使楊宏淵急馳而來,朱季夫讓史遠道跟着楊宏淵去料理善後事宜,他則抓緊時間打道回府,準備找幕僚們商議一下應對這次刺殺事件的良策。

史遠道和楊宏淵等人走到壇台附近的時候,場子里的舉子們已經逃得差不多了,只有高台上面有三個人還在殊死搏鬥。史遠道一眼就認出來其中一人正是軒轅昭,他便示意楊宏淵帶人躲在高台下面,等上面的打鬥有了結果之後再出去。

軒轅昭將兩名獵鷹擊倒之後,史遠道這才讓楊宏淵帶人衝上去。史遠道到台上發現劉洛的門生被人掉包之後,一個罪惡的計劃便油然而生了,那就是要嫁禍給軒轅昭等人,誣陷他們勾結海東青獵鷹謀殺朝廷大臣。

海東青暗殺小組利用劉洛師生潛入南朝,這件事自始至終只有軒轅昭、岳鍾麟和畢宗卿三人知其內情,只要將他們罪名坐實,然後投入死牢殺人滅口,整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就處理乾淨了,自然也就不會把火燒到他和朱季夫身上。

此刻在貢院正門前的高台之上,手腳發軟渾身無力的軒轅昭被幾名錦衣府衛套上枷鎖押走之後,台上還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個頭戴儒士方巾之人。史遠道俯下身子掀開他們外罩的白布棉袍之後,發現裡面暗藏着公服甲衣,看上去不像是事功宗的門人,倒像是官府的衙役弓手,於是十分詫異地問道:“楊巡帥,你來看看,這些可是你們軍巡院的巡檢鋪兵?”

府衙軍巡使楊宏淵正在聚精會神的勘驗兩名獵鷹的屍身,聽到史遠道的問話,趕緊走過來仔細辯識,片刻之後他蹙緊雙眉道:“史大人,這不是我們的巡檢鋪兵,這是對面仁和縣衙的弓手,一看甲衣和公服的顏色和款式便已知曉。”史遠道聞聽此言,當即倒吸了一口冷氣,難怪明明看見葉正途被刺倒地,如今卻到處尋不見他的屍首,原來這裡面另有玄機!

顯而易見,這些身藏利刃的縣衙弓手,應該就是化裝成事功宗的門人來保護葉正途的,難道葉正途早就已經與仁和知縣衛之胥暗中勾結在一起了?史遠道突然心中一凜,糟了,這次很可能已經中了葉正途的圈套了!

這個時候葉正途應該就在對面的仁和縣衙里,事不宜遲,捉姦拿雙捉賊拿贓!史遠道想到這裡,突然霍地站起身扭頭就往下走。楊宏淵見他一句交待都沒有就要開溜,趕緊在後邊喊道:“史大人,下官接下來怎麼做?”

史遠道聽到喊話,停住腳步回頭說道:“前面貢院狀元樓有兩名軒轅昭的同黨,一個叫岳鍾麟,一個叫畢宗卿,你帶人過去一併鎖拿了,然後通知大理寺的人立即給他們量刑定罪!”說完便急沖沖的走了。

楊宏淵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大家明明看見軒轅昭仗義出手,一舉擊倒兩名刺客,而史遠道不查不問,一聲令下就要將軒轅昭和另外兩名所謂同黨嘡啷下獄,還要大理寺的人趕緊給他們判罪,這簡直如同兒戲!錦安府軍巡院執掌京城爭鬥及推鞫事務,秉持的就是公正二字,如今卻讓他黑白顛倒指鹿為馬陷害好人,這事太讓人匪益所思了。

想不通也得按照上頭的指令辦差,誰讓自己是天道宗的門人呢,誰讓史遠道是朱宗主最寵信的關門弟子呢。楊宏淵暗自嘆了口氣,然後大手一揮,帶領剩下的十幾名錦衣府衛,直奔貢院狀元樓去拿人。

半個時辰前,葉正途被三個僥倖存活下來的弓手們抬到仁和縣衙的後堂里,衛之胥像頭困獸—樣在他身旁來回踱着步子,十分焦急地等着葉正途醒過來。

海東青刺殺行動終於如期發生了,這個消息很快便會傳遍京城,以致上達天庭,接下來該怎麼辦?很多事情亟待這位葉宗主作出進一步指示,而他卻在這個緊要關口昏迷不醒,如何是好?

過了大約有兩柱香的功夫,葉正途突然猛咳了一下,醒來之後立馬雙手捂緊胸口,他的五官看上去像挪了位,一副心痛不堪的樣子。

衛之胥一見喜出望外,急忙湊過來道:“葉宗主,你可算醒過來了!”

葉正途面色蒼白,捂着胸門喘了半天,這才氣若遊絲地問道:“海東青的獵鷹都已經抓到了嗎?”

衛之胥搖了搖頭道:“劉洛的妻侄韋大倫暫時還沒有,不過另外兩名假扮士子的真獵鷹都已經死了。”

葉正途聞聽此言突然直起身子厲聲怒吼道:“不是讓你捉活的嗎?”由於情緒激動,加之這會兒身體還比較虛弱,立即劇烈咳嗽起來。

衛之胥慌忙上前輕拍着他的後背,過了好一陣子見他不咳了,這才苦笑道:“葉宗主,你被擊暈之後,縣衙的十幾名弓手圍攻兩名獵鷹,最後只剩下三個還活着,其餘全都被殺了,如果不是軒轅昭及時出手的話,另外三人,包括葉宗主您,恐怕都會性命不保。”

案發之時衛之胥一直站在離貢院正門不遠處的明遠樓上,全程監控着下面場中的局勢,是以高台上發生的事情全然都逃不脫他的眼睛。

原來是軒轅昭出手救了他的命!葉正途的眼睛裡突然綻放着異樣的光芒,急忙問道:“軒轅昭呢,他現在何處?有沒有受傷?”

“軒轅昭將兩名獵鷹打倒之後,兩名獵鷹互相踢斷脖頸而亡,這個時候府衙軍巡院的人突然出現,他們將軒轅昭作為兇犯同謀押解走了,想必應該是送往府衙大牢。”衛之胥嘆了口氣,心情異常複雜,他沒有說出史遠道的名字,不是想故意隱瞞,而是一說心裡就發慌,畢竟自己正在做的是背叛宗門之事,感覺很是惴惴不安,其實說到底還是對他個人的前途命運憂心忡忡。

葉正途閉上眼睛不再問話,他心裡清楚的很,這一定是天道宗的人想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嫁禍於軒轅昭,如今想要洗清軒轅昭的罪名,只能儘快扳倒天道宗了,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劉洛的妻侄韋大倫,他是此案最關鍵的人證和嫌犯,一旦落在天道宗的人手裡,一切都會變得非常被動。

半個時辰前,韋大倫把劉洛扶回貢院驛館之後,立馬裝扮成一個普通下人模樣,他從貢院驛館裡溜出來之後,便七扭八拐地走到御街大道上。

他攔了一輛馬車,準備讓車夫送他到保安水門,那裡有沿着京杭運河直達淮河的大船,只要坐上船逃出京城,就如同魚兒放歸了大海。此刻他還以為另外兩名獵鷹已經得手,回去以後就可以向北虜主子邀功請賞了呢。

韋大倫正美滋滋地想着好事,一隻腳剛踩上馬車的車駕板上,車廂里突然伸出來幾個人頭,七手八腳便把他拽了上去,然後車簾一放,馬車便飛奔而去。

韋大倫驚甫未定,正尋思着問問怎麼回事,就在這時,一個方面大耳的漢子貼着他的耳朵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說韋大倫韋先生,昨日你們在暖春閣里風流快活,兄弟們可是在外面挨冷受凍。說說吧,做下這樁驚天大案,您這是準備去哪啊?”韋大倫聞聽此言頓時驚得魂飛魄散,他立馬意識到大勢已去,這一次絕對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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