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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子城南門外,府城禁兵總管張士傑發現不請自來的兩百羅城禁兵,人人脖子上系著一條白巾布,當即就對杜佐彪起了疑心,他假意勸杜佐彪既來之則安之,原地等待府衙大堂傳來消息,實則暗中密令手下的兩個禁兵都頭,各率一百子城禁兵悄悄埋伏在羅城禁兵左右兩側進行暗中警戒,一旦發現風吹草動,即刻三面剿殺。

從府衙大堂逃出來的那名禁兵指揮官,看到張士傑正與杜佐彪站在一起說說笑笑,急忙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稟報道:“張總管!大事不好了,張大帥和黃計議官被軒轅昭給殺了!”這一聲稟報不啻于晴天響了個大霹靂,正在假意攀談的張士傑和杜佐彪二人瞬間被震傻了。

岳鍾麟和畢宗卿二人身穿禁兵校尉的甲衣,一直站在杜佐彪身邊耐着性子聽他倆叨逼叨,此刻聽到老三已經成功的擒賊先擒王,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兩人同時拔出腰刀,分別向張士傑和那名禁兵指揮官砍了過去。

那名禁兵指揮官被畢宗卿一刀砍中脖子,立馬咔嚓一聲身首異處。岳鍾麟在揮刀砍向張士傑的時候,也真是趕巧了,剛剛從噩耗中反應過來的張士傑,恰好拔腿準備往回跑,是以岳鍾麟的鋼刀砍了個空,只把張士傑腦後漂浮的盔纓掃斷了幾根而已。

張士傑驚甫未定,連頭都沒敢回,發瘋一般跑回對面子城禁兵的陣營里,然後立即下達了圍殲兩百羅城禁兵的命令。一時之間鑼鼓同時大作,負責正面警戒的一百子城禁兵拈弓搭箭萬弩齊發,杜佐彪、岳鍾麟和畢宗卿三人指揮羅城禁兵頂着箭雨往前沖,不料就在這時,事先埋伏在左右兩側的另外兩都人馬突然殺出,兩百羅城禁兵頓時陷入三面受敵的危險境地。

中箭倒地的禁兵越來越多,杜佐彪一邊揮劍掃落四處射來的亂箭,一邊扭頭衝著身邊的岳鍾麟喊道:“岳大人!寡不敵眾,咱們還是先撤回去另想辦法吧!”三面同時受到攻擊,只有來時的後路沒有被封住,這是他們唯一的退路。

此刻畢宗卿已經衝進對方陣營里開始斬將奪旗了,岳鍾麟一邊往前沖,一邊頭也不回地吼道:“杜將軍!狹路相逢勇者勝!你現在退回去等於前功盡棄!張黃賊首已經被提點大人誅殺,他們還撐不了多久了!”岳鍾麟想的很清楚,這個時候只要老三能砍下張黃二人的腦袋,然後掛在城門樓上梟首示眾,那些不明真相的子城禁兵自然就會繳械投降棄而不戰。

岳鍾麟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可惜這個時候軒轅昭的境況也不容樂觀。那幾個從府衙大堂逃出去的禁兵校尉,已經在門口堆滿了眾多易燃之物,只要火鐮一打着,瞬間就會燃起熊熊大火,裡面的幾十名州府官員,以及剛剛棄暗投明的十一名禁兵校尉,很快就會葬身火海。

此時此刻,軒轅昭聞到燈油味兒之後,立即喝令十一名禁兵校尉,趕緊出去看看什麼情況。薛侉子和戴蠻子反應相當迅捷,兩人彎腰撿起地上的鋼刀,幾個起落便竄至兩扇大門後邊,牛大眼和趙大鬍子拾起鋼刀緊隨其後,剩下七名禁兵校尉也簇擁着軒轅昭往門外走去。

四個人打開大門之後,那名禁兵指揮官正在撅着屁股打火鐮子,牛大眼衝上前去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另外八個右腕受傷的禁兵校尉一見之下,慌忙四散而逃,薛侉子、戴蠻子和趙大鬍子三人跟在他們屁股後邊,一直追到南門附近。

此時南門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五百禁兵全部混戰在一起。三個人搞不清楚什麼狀況,正準備回去稟報給提點大人,不料軒轅昭率領剩下的禁兵校尉已經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牛大眼手裡提溜着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不用問,一定是張士豪和黃叔保的。

眾人跑到城門洞口後,軒轅昭一聲令下道:“牛校尉!速將張黃二人的頭顱掛在城門樓上,其它人跟我出去接應援兵!”眾人齊喝一聲諾,牛大眼趕緊順着一側的梯台爬上城門樓,樓上有兩個值守的哨兵一見之下,立馬嚇得魂飛魄散,牛大眼大喝一聲道:“張黃首級在此,快替俺老牛掛在旗杆上!”兩個哨兵腿肚子直打轉,哆里哆嗦的幫他將張黃二人的頭顱掛在高高的旗杆之上。

城門樓上有一面報警用的嚴警鼓,牛大眼拿起鼓縋咚咚咚敲了起來,下面混戰的五百禁兵一起抬頭往上觀瞧,牛大眼扯起大嗓門高聲喝道:“眾位禁兵兄弟,張士豪和黃叔保的首級在此!提點大人說了,就地棄暗投明者,一律既往不咎!兄弟們,快投降吧!”

下面的三百子城禁兵一看,果真是張大帥和黃計議官的首級,領頭的都死了,還折騰個屁啊!有些本就不願為張黃賣命的禁兵趕緊丟掉武器,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其它人一看,胳膊扭不過大腿,現在歸正朝廷還不治罪,再負隅頑抗下去只能死路一條了,於是紛紛扔掉武器,撅起屁股伏在地上。

三百子城禁兵全都伏地投降了,可是還有一個滿臉血污之人一直站着沒有動,他就是張士豪的親弟弟,府城禁兵總管張士傑。張士傑咬牙切齒的拉開手裡的弓箭,瞄準城門樓上大喊大叫的牛大眼,狠狠的射了一箭。不能不說這廝的箭法相當出眾,離這麼遠居然一點都不失準頭,羽箭嗖的一聲正中牛大眼的左眼,只聽啊的一聲,牛大眼仰面朝天摔倒在城門樓上。

適才從城門洞里走出來的軒轅昭,抬頭一看牛大眼中箭倒地,不禁勃然大怒,戴蠻子適時遞給他一柄匕首,軒轅昭不假思索,接過來之後一抖手擲了出去。那枚匕首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徑直朝三丈開外的張士傑飛了過去,張士傑眼睜睜的看着匕首在脖子打轉,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聽咔嚓和噗通兩聲,張士傑身首異處屍身仆地,與他哥哥死的方式如出一轍。

軒轅昭盛怒之下再一次使出了懸刃奪命的絕技,爽完之後他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個戴蠻子太詭異了,他怎麼知道我要射殺這個放箭之人?戴蠻子看着提點大人詫異的眼神,立即綻露出一對小虎牙笑着說道:“提點大人,您射殺的是張士豪的親弟弟張士傑,他們哥倆這是死有餘辜啊,屬下只不過是借刀殺人而已。”

其實他真正的想法,無非是想再親眼目睹一次,這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提點大人,是如何施展懸刃奪命術的,那絕活兒真讓人賞心悅目啊。

杜佐彪、岳鍾麟和畢宗卿三人見大局已定,迅速指揮羅城禁兵收繳了子城禁兵的武器,然後把他們圈在一處集體看押。

平定叛軍之後,軒轅昭就地迅速發出三道命令,一道是將張黃二人的死黨親信全部押入府衙大牢,聽候朝廷發落;另一道是將打亂原有編製,將子城禁兵全部分散到羅城禁兵里,重新改編為三隊,一隊由杜佐彪率領,負責羅城三座城門的守備,二隊由畢宗卿率領,負責衛戍子城府衙,三隊由岳鍾麟率領,負責在城中巡邏警戒。

最後一道命令是將十一名禁兵校尉分散到各隊禁兵之中擔任將佐,輔助三位臨時統兵官整肅隊伍拱衛府城。牛大眼中箭之後,由於傷勢較重,暫時不能到任。岳鍾麟、畢宗卿和杜佐彪三人領到命令之後,迅速帶領自己手下的校尉去整編隊伍了。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殘陽如血,從昨天他們入城到這個時候,恰好過去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軒轅昭孤獨的佇立在府衙公堂門口的台階之上,渾身上下撒滿了金黃色的落日餘輝。他左手撫着懸吊的右臂,兩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在他身旁進進出出一撥又一撥的禁兵軍士,他們有的抬着屍體,有的在用水桶沖刷地面,滿地狼藉的府衙大堂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整肅。

不知道什麼時候,程仲甫躡手躡腳來到軒轅昭身邊,他輕聲說道:“公子,州府官吏們都在裡面等您訓話呢。”軒轅昭這才從沉思中醒來,他點了點頭,這些橫遭大難的州府官員,剛剛死裡逃生,正是需要他這個救世主出面安撫的時候。

軒轅昭大步流星走進府衙大堂里,這次進來的感覺和之前大不一樣,雖說廳堂里站着的還是那些州府官吏,可是此刻這些人全都流露出畢恭畢敬的神情,尤其是冶司衙門的那幾個屬官吏人,簡直有爬到面前親吻提點大人腳跂頭的衝動。

眾人一見懸吊著傷臂的軒轅昭走進大堂里,呼啦一下圍攏過來,然後像眾星捧月一般簇擁着他坐到大堂之上,準備躬行謝恩大禮。

軒轅昭被眾人強行架到唐崇璟曾經坐過的正中位置,頓時感到如針芒刺背一般,渾身不自在,於是忙擺着左手說道:“各位同僚,在下只是做了舉手之勞的份內之事,豈敢受此禮遇?”

可是不管他如何居功不自傲,這些官員還是心悅誠服的撅起屁股躬行謝恩大禮。看這樣子,如果不是囿於朝廷典章禮儀所限,他們甚至都想跪行三拜九叩的大禮了,畢竟這是勝造七級浮屠的救命大恩。

軒轅昭見實在推辭不過,只得大刺刺的坐在高堂之上,任由他們躬行參拜大禮,可是兩隻眼睛卻沒閑着,他在眾位官吏之中迅速搜尋着一個人,可惜看了半天也沒找到。

他心裡非常清楚,不管怎麼說,他只是淮西鑄錢冶司衙門的提點官,畢竟不是本府行政長官,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是可以的,若是一直越廚代庖署理府事,顯然就不合適了。他要找的這個人正是寧江府名正言順的行政長官,可是此節骨眼上,他會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