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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奎和墨家幾個弟子,很快就被填埋於深坑之中,紇石烈子武見安葬的事情已經完畢,衝著軒轅昭大聲喊道:“軒轅元朗,本帥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將你的朋友入土為安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慕陽公主?!”

此時此刻,慕陽公主正緊張地攥住軒轅昭濕漉漉的手掌,她不知道怔怔發獃的軒轅大哥,為何忽然手心裡全是汗水,聽到姨父的喊話,急忙使勁扯了扯軒轅昭的胳膊,這才把他從痛苦的回憶中拽了回來。

軒轅昭醒過神之後,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噙滿淚水的眼眶,這才緩緩說道:“紇石烈,我暫時還不能放慕陽公主,她得送我渡過界河回到南朝。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到了界河渡口,一定會放了她,決不會傷她一根汗毛。”北國內部空虛的情報非常重要,朝廷如果得到這個消息,很可能會趁虛而入興兵北伐,這正是軒轅昭最想要的結果,他沒有心思再與他們繼續周旋,是以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慕陽公主護送他到渡口,如此以來,漫漫長路上便會省去不少麻煩。

紇石烈子武一聽,這些人果然是從南朝派過來的細作,怪不得對皇上御批的軍事布防奏疏如此上心,不惜犧牲那麼多人的性命也要搶到它。他低頭仔細思忖了一下,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暫時滿足他的要求,先穩住他保住慕陽公主的性命,在接下來幾百里路的行程中,再慢慢尋找下手的機會,既使不能擊斃對方,那也得想辦法把那本要命的御批奏疏給弄回來。

紇石烈子武想到這裡頷首答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完便揮手讓停在土坡邊上的那輛雙轅馬車過來,車夫駕着馬車徐徐走到紇石烈子武面前。紇石烈子武一眼瞥見駕車的車夫,當時就驚得渾身一激靈。

那名車夫穿着一身略顯肥大的粗布葛衣,腰裡扎着一條灰布束帶,腦袋上用黑頭巾布包裹着。衣着裝扮上沒有什麼異常,問題出在他的臉上,一張清秀白晳的面容,柳眉杏眼,櫻桃小嘴,分明就是個女人,而且眼神表情和舉手投足之間,鎮定自若,英氣襲人,這不是他的夫人呂瑛娘,還能是誰?

紇石烈子武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呂瑛娘扽住馬韁,輕輕吁停轅馬,只聽她小聲說道:“武哥,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吧,有我在,保准把慕陽公主和那本奏疏全都給你帶回來。”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字字句句都是非常肯定的語氣,不容紇石烈子武有任何質疑。

說起這個呂瑛娘,別看人家是個女流之輩,其實馬上馬下功夫甚是了得,而且智謀過人。在高手如雲馬走如飛的擊鞠場上,只有她可以揮舞着月杖衝殺馳騁技壓群雄,論實力絕對不在紇石烈子武之下,說是巾幗英雄一點都不虛妄。試想一下,能讓金源帝國的名將拜倒在石榴裙下豈是等閑之輩?

紇石烈子武向來對夫人言聽計從,這一次也不可能例外,只不過他隱隱感到有些不安,最擔心的當然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實際上呂瑛娘並沒打算徵求他的意見,頂多也就是知會他一聲而已,說完之後便驅車到了軒轅昭和慕陽公主面前,等兩人上了馬車之後,便揚鞭催馬開始上路了。

紇石烈子武眼睜睜地看着夫人駕車遠去,心裡空落落的,像是丟了魂似的。他知道夫人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親自出手的,當下不可能臨時改變她的決定,再說了,如果非要堅持換人,沒準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反而弄巧成拙,是以只得聽之任之。

大鬍子魏連奎忽然急步走過來說道:“子武兄,不能就這樣放他走啊,萬一他出爾反爾就麻煩了。咱們得派人在後邊跟着,以備不測啊。”這時郝勇和常殷也相繼走了過來,他們表示了同樣的擔憂。宿衛三傑常年在御前行走,確實是有眼力架兒的人,見事情已經接近尾聲了,如果再不出來說句人話,就顯得對小公主的性命漠不關心了。

宿衛三傑的話點醒了悵然若失的紇石烈子武,從汴京到淮河有三四天路程呢,路上肯定會有機會,他得趕緊挑選一支精幹的弓弩勁旅,隨時準備對軒轅昭進行圍射狙殺。很快,一支五十人的狙殺小隊便組建完畢,這些人全都是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內穿軟甲外罩便衣身藏寸弩,一個個精神抖擻,如狼似虎。紇石烈子武和宿衛三傑便率領這隊人馬,遠遠地跟在軒轅昭他們後邊。

此刻夜已經很深了,頭頂的月兒依然亮如白晝,光照四野,馬車在不停的顛沛之中,搖得人昏昏欲睡,慕陽公主依偎在軒轅昭的懷裡,早就進入了夢鄉,不過睡得並不踏實,時不時的在夢中囈語。

軒轅昭兩隻眼皮上下直打架,他也困得不行,有幾次差點就睡著了,不過有一根弦始終緊繃著未敢放下,他心裡清楚,紇石烈子武的人馬肯定就在後邊不遠處尾隨着,一旦發現有機可乘,必然會痛下殺手,夜晚實在不方便行路,還是等到天亮再出發比較安全。

這個時候剛好走到一個小鎮上,前面就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客棧,門前的兩盞大燈籠上寫着四個大字:悅來客棧。軒轅昭踢了一下前面的擋板,喊了一嗓子:“喂,停車!”呂瑛娘聽到動靜,急忙吁停馬車,問清楚怎麼回事之後,便驅車拐進了悅來客棧的大院里。

一個夥計揉着睡意朦朧的雙眼跑過來問到:“客官是要住店嗎?”軒轅昭輕輕把熟睡的慕陽公主放穩,然後跳下馬車說道:“到你家自然是住店來了,這還用問?趕快準備兩間上好的客房!”夥計忙一哈腰說道:“不好意思了客官,本店只剩下最後一間客房了,您看還要不要住了?”

軒轅昭微感意外,他的本意是自己和慕陽公主住一間房裡,到時候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的,然後帘布一拉,既便有人想趁他睡著了下手,摸不清裡面的情況,也不敢輕舉妄動,他便可以藉機美美睡上一覺。如今只有一間房,那位與眾不同的車夫該如何安置呢?

軒轅昭想了一下,突然衝著呂瑛娘說道:“店家說只有一間房了,統軍使夫人,真不好意思,今晚只能委屈你睡馬車了。”此言一出,呂瑛娘頗感意外,她身子晃了晃,差點從馬車轅座上掉下來,好半天才穩住身形。既然身份已經被人識破了,那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偽裝了,她便一縱身從轅座上跳了下來。

其實在統軍府的時候,裝扮成車夫的呂瑛娘,與紇石烈子武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驅車至軒轅昭面前,她與軒轅昭僅僅只打了一個照面,便被軒轅昭一眼就認出來了。

軒轅昭並非有什麼特異功能,主要是他生性敏感,他的眼睛不敢說是火眼金睛,至少是過目不忘,恰巧紇石烈夫人的容貌出眾,氣質不俗,初次見面之時,彼此都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是以軒轅昭不費吹灰之力便辨識出她的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