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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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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侯爺你呢?睚眥必報、靠着太后娘家上位的罪臣庶子么?”

此言一出,室內一時落針可查。

室內的青石地板上靜靜躺着一根草葉,也不知是跟着誰的衣擺飄進來的。它本安安靜靜地躺着,好似要呼呼大睡一般,卻突然襲來一陣狂風,將它從頭到腳卷了起來,呼啦一下甩在了牆上。

草葉輕飄飄的,未發出一息聲響,可在這突如其來的狂風中,薛雲卉心頭一怔,想往後退已是來不及了。

袁松越盛怒的面孔近在眼前,她見着他額角青筋暴起,再是有恃無恐,也不免渾身繃緊起來。

“你找死。”

他一字一頓,咬着牙根說道,指骨噼啪的聲音在室內激蕩。

薛雲卉深吸了口氣,咬緊了牙關。

兩人突然近在呼吸之間了,四隻眼睛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眼風之間刀光劍影,室內氣氛一時風起雲湧。

薛雲卉面不改色,心卻狂跳。

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步衝上前來,似要一掌把她摑死一般?

薛雲卉不知道自己哪個詞徹底激怒了他,只她是個輸人不輸陣的脾氣,便是如此境地,也不能嚇得哆哆嗦嗦了去。

她當下拿眼去斜袁松越,“侯爺,我可是武夫人請過來的!夫人可說了,將來都是一家子,讓我過來先替姑娘瞧瞧。若是……瞧出來一身傷,恐怕夫人和姑娘可要嚇壞了。侯爺說,是也不是?”

她挑釁地看着袁松越,姣好的面容上儘是膽大妄為,袁松越氣的心頭突突地跳。

他本想一把攥了她的領子,可到底是女人,他下不去這個手。

她還挑釁什麼打她的話,他袁松越再不濟,也不至如此,沒得讓她笑話。

他不由斂了面上怒火,微微別開臉去。

薛雲卉見自己逼退了他,鬆了口氣,剛想道一句“侯爺識相就好”,誇一誇他,卻見他冷厲地目光掃射着自己,薄唇輕起,道:“別以為我治不了你,若你再敢挑戰我的耐性,我讓薛家上下都跟你下地獄!”

他說完,轉身就走,衣擺甩出的弧度也不由讓薛雲卉一驚。

她是她,薛家是薛家,哪能混為一談!

她連忙斂了玩笑的心思,聽着袁松越這廂出了門,外頭又有腳步聲傳來了,是鄒嬤嬤和高來家的聞訊過來了。

薛雲卉心中一動,快步走了出去。

鄒嬤嬤正同袁松越見禮:“老奴沒想到侯爺過來了,侯爺勿怪。”

袁松越約莫知道鄒嬤嬤是武夫人跟前的人,連忙扶了一把:“嬤嬤不必客氣。”

他臉色不大好,說話也有些僵,鄒嬤嬤哪裡看不出來。

她眼角去瞥薛雲卉,薛雲卉會意,心道正好,連忙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抿着嘴朝鄒嬤嬤搖了搖頭,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鄒嬤嬤心裡打鼓,搞不清到底哪裡惹了侯爺,心想,難不成侯爺對這道姑看宅子頗有微詞。

她這麼一想,連忙替薛雲卉打圓場:“這位圓清道長是夫人專程請來的,法力高強,夫人最是信服,讓她看看府上,夫人和姑娘都放心的。”

袁松越聽了,心下更沉。

這薛氏女倒真有幾分坑蒙拐騙的本事,旁人不知她本性,一個個都被她騙過去。現下,她不僅不知羞恥,還仗着成了自己妾室身份順竿子同武家母女搭上了關係,端地是叫人又厭又憎!

袁松越心中恨恨,又同一個老僕婦說不清楚,只能按下這口氣,警告地瞥了薛雲卉一眼,見她又裝作低眉順眼的模樣了,暗下決心,一定要將她從武家人眼前剷除乾淨,免得生出事端。

鄒嬤嬤還在這兒,袁松越眼神刀子似的刮過來,薛雲卉也只做沒看見,想着他方才發狠的話,和見了鄒嬤嬤的行徑,心裡要同武家母女打好交道的願望更強烈了。

這是個要緊事,可不能忘了去!

待袁松越大步離去了,薛雲卉連忙拉了鄒嬤嬤道:“嬤嬤怎地不與我說實話?!早知道來了侯府,這般不受侯爺待見,貧道再不來自找難看!”

她憤憤說了這麼一句,佯裝氣得別過臉去,鄒嬤嬤見了,忒般不好意思。

“老奴也沒想到侯爺這般態度。道長勿怪,侯爺是上陣殺敵的男人,只信得過自己手裡一把刀……正是如此,夫人才專門請了二位道長不是么?道長不必生氣,夫人那邊,老奴自會替道長言語。”

鄒嬤嬤這話說得,正中薛雲卉下懷。先在武家父母那留個好印象,回頭再說破自己被逼成妾的事,也容易讓人接受些。

先入為主的印象,總是不容易改變的。

薛雲卉面上仍是受了氣受了委屈的樣子,鄒嬤嬤又好言哄勸了一番,此間事了了,涿州來的一行人,便趁天色尚早回去了。

回到涿州,自然要往武家走一趟,把今日的事都回給武夫人聽。

薛雲卉當仁不讓。她忙活了這一日,等得可就是此時了。

武家還是那個武家,只是這一次去的卻是後宅,見得是百戶夫人。

鄒嬤嬤自然先一步進去說話,她是個辦老了事的人,怎麼回話對自己更有利自然最清楚,薛雲卉放心,站在外頭跟梁星小聲囑咐了幾句。

梁星點頭道都記下了,轉眼鄒嬤嬤出來了,便領了二人進去。

有安息香悠悠飄蕩在空氣中,這個香味頗濃,薛雲卉覺得微微有些刺鼻。

武夫人不到四十歲,身材發福,面容看起來比武百戶顯得年紀大些,穿着棗紅色亭台樓閣的褙子,神情略顯得疲憊。

薛雲卉目光下房中轉了一下,見着屋裡擺了一不少零散的物件,心道,女兒要成親了,武夫人這個做娘的最操心。

鄒嬤嬤引薦了這師姐妹二人,那武夫人見着她二人這般年輕,略有些意外,卻依舊禮數周到。

一般人都是這樣的,畢竟玄之又玄的人和事,敬着些,總沒錯。似袁松越那樣的人,並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