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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熙熙攘攘,看上去一切正常,又一切都值得懷疑。

余勒穩住腳步,臨到跟前,他反而表現得不急了。

很快找到丁成天說的房間,門口站着兩位丁成天的狗朋狐友,正在噴雲吐霧。余勒伸手敲門,他們也恍若沒見。應該是從丁成天那裡早就知道他的。

得到回應,余勒推門進房間。

他拒絕做情景預設。當他看到成辛衣衫完好,瞪着兩眼看電視時,頓覺無限感激!太好了,成辛沒發生什麼事!

沉重的負罪感頓時消失。

轉眼聽到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特別的嗯嗯啊啊聲,余勒不禁腦門滴汗。

丁成天坐在茶几上,也認真地盯着電視屏幕看。

余勒一伸手,拔了電源。

丁成天抬下巴,瞪一眼余勒:“好歹也讓看完這一段!”

成辛眨着眼睛,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怎麼來了?”停頓好幾秒,她開口問余勒。

“路過。”余勒淡然回答。

“你一來就斷電了。”成辛手指電視。

余勒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他餘光早就掃抱頭蹲在角落裡的男青年不止一遍兩遍。

“你問過了?”余勒問丁成天。

“嗯。說是因為車差點撞到她才偶然結識的,而且,咬定是因為她有中暑跡象,他純粹是找個地方供她歇腳而已。”丁成天看上去不拘小節,其實也很細緻。他問了余勒關注的點,又有心省略了成辛的名字。

余勒看那人還敢抬着眼瞄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沒得逞而存了幾分坦然,就是其實背後有靠山所以有肆無恐。

“是的。我中暑了。可是他才沒有那麼好,我要走,他把我拉到了。”成辛放下的手又抬起,指向蹲牆角的男青年。

“不小心!不小心拉倒的。”男青年趕緊辯解。聲音里藏不住的着急。他很怕後面進來的正主,因為他太心平氣和了。男青年過往的經歷告訴他,越是不顯山露水的人,越可能是惹不起的大麻煩。

原來不是有肆無恐。

余勒多少有些放心。

他伸手去拉沙發上的成辛。

“幹嘛?”成辛把手藏背後,昂頭反問他。

“跟我到外面散散步。現在太陽快要落山了,已經不熱了。”

“好!”成辛順從地起身。只是有些腳步虛浮。

“醉了。”丁成天嘴角噙笑,笑得很隱忍。

“誰醉了?我沒喝酒!我清醒得很呢。你醉了?還是你醉了?”成辛伸出食指,戳完余勒戳丁成天。被丁成天一臉嫌棄地躲開了。

余勒只好攬住成辛的腰,幫她站立得更穩一些。

余勒才目光掃茶几上的飲料,就聽丁成天默契地說:“別看了。人家具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沒有酒,沒有葯,只有一個一次性水杯,還被飲料沖洗了好幾次。不過……”丁成天忽然賣起關子。

余勒輕哼一聲,一點不買賬,扶着成辛就往門外走。

丁成天輕身利行,搶在余勒之前按住門:“你不好奇‘不過’什麼?”

余勒輕輕一笑:“不過,她醉酒的痕迹很明顯,顯然牆角蹲的人是慣犯,身上藏着可以麻痹女生的酒水。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一種果味汽水酒品。只有這種用果味汽水掩蓋的酒水,才能讓人放鬆警惕。要是當飲料喝得又急又猛,就會出現她這種情況。”

余勒回眸看一眼有胸口的成辛,目光陡然溫柔。

丁成天一臉怏怏不樂。

“你搜他的身,或者他的車,我相信很可能會搜出含β受體阻滯劑的藥物。”

丁成天不由好奇:“那是什麼?”

“氨酰心安、倍他樂克之類治療治療高血壓、心絞痛、心肌梗塞、心律失常癥狀的藥品,副作用為心率減慢、乏力、口乾、胸悶等,很適合解釋為中暑。”

“哇槽!”丁成天大叫一聲。不知道是佩服余勒,還是看不慣牆角里的慣犯。

“她要緊嗎?”丁成天不由補問一句。

“不要緊。藥品半衰期只有幾個小時。睡一覺就好。”

提到睡一覺,丁成天不由笑得意味深長起來。

或許是酒精抑制了理智,或者是愛情倫理片的不良示範,偎依在余勒懷裡的成辛很不老實,她仰着頭正試圖咬余勒的耳垂。

余勒濃墨重彩地瞥一眼丁成天:“那位你看着辦吧,別過火就行。”

丁成天只嘴角抽動,算是答應。

余勒攬着成辛出來,很快匯入來來往往的年輕面孔的人流中。

路過黑色豐田時,余勒雖然沒有停步,卻留心記下了車型與車牌號。儘管他預估那青年多半是個色膽包天的獨行俠,萬事周全一些,總不為過。

余勒打算送成辛回她的寢室。

因為落日的緣故,天地間蒙上一層柔軟的色調。

這段涼爽又沒有漆黑的時段,是在校生最活躍的時段。出來覓食的、閑逛消食的、約會碰頭的,紛紛出動。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引人矚目,余勒帶成辛抄了近道。是一條主幹道旁斜插進老研究生樓的小路。優點是路近人少,缺點是常碰到忘情的情侶。

余勒與成辛走着走着,尷尬來了。

一條石凳上,一個穿裙子的女生,面對面坐在男朋友的腿上。春光無限也就罷了,還附贈了放大的呼吸聲。

成辛頓時不肯走了。

“你看過《戲夢巴黎》嗎?”成辛大着舌頭問余勒。

余勒搖頭,拉一把成辛,被甩。

“我們一起看。哇!好立體啊。”成辛說著,就要往上湊。

余勒算是知道《戲夢巴黎》演什麼了。

他用力拉住成辛,連拖帶拽強行抱走。可是走着走着,就走不動了。

什麼時候,成辛圈了一條腿在他腰上。

余勒一隻手用力抓住她後腦勺,另一隻手推下她的腿。

一直很混沌的成辛,忽然神色沉靜起來。

她像是在那一刻清醒了,臉上帶着不可名狀的悲傷,無聲無息地看着余勒。

“我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麼愛我。我不怪你。”成辛近乎囈語。

“你說什麼?”余勒不由加重了後腦勺上手的力道。髮絲在手心,又滑又癢。他只覺得心痛。

成辛說的話,他聽得一字不漏。

成辛微微笑着,溫存地看着余勒,目光柔軟,焦點漸失。

頭一歪,她立着也睡著了。

余勒盯着她被晚霞塗了一層啞光的細嫩小臉,眉頭皺得快擰成一個“川”字。

其實沒有那麼愛你?養了七八年的愛好都甘願放棄,沒有那麼愛你嗎?

只是,意願擰不過命運。

成辛媽媽不遠千里,告訴他的秘密,使他終於,只能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