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哥急匆匆跟金線說,他暴露了!需要連夜逃命!
然而,對金線來說,這個令她意外的消息遠不如另一個讓她更受打擊。剛哥短信里,透過跳字法,她讀到了羊水渾濁,新生兒濕肺,沒能搶救過來。
出生即亡!
那一刻,她正在吃午飯,前一秒還是香軟美味,下一秒就成了蛇蠍毒物,胃中翻滾,周身發冷,一陣一陣湧起嘔吐感。
一定是報應!
金線腳下發癢,低頭一看,一個不足周歲的嬰孩,四腳朝底攀爬在她腳邊,扶着她的腿要往她身上爬。她嚇得腿一抽,嬰孩被她摔倒在地,四腳朝天,胡亂揮舞着,哭聲也詭異起來,像是桀桀怪叫。
她怕到忘記呼吸。
那嬰孩兒打個滾兒,重新四腳朝底朝她爬過來。嚇得她花容失色,一聲驚叫憋在口內,抬起腳踹了過去。
小嬰孩應腳倒下,哇哇桀桀聲頓消,眼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金線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咬破她R.頭被剛哥氣憤擲在地上的娃娃……
算賬時候到了?
一命抵一命的算法嗎?
金線瞬間就青了臉……那她得死多少回啊……
“金線,金線!你怎麼了?”
真該慶幸,餐桌上還坐着平日里最討厭的賈思誠。他溫暖和煦的目光望過來,言語間儘是關切。金線瀕臨崩潰的情緒,就在這份溫暖中緩了過來。
再偷偷看一眼腳邊,地板之上,清清爽爽,乾乾淨淨,哪有什麼嬰孩兒!
金線周身的力氣,因為剛才的幻覺,耗去了一半。疲軟、虛弱、懵懂地胡亂回答了一句,跌跌撞撞往自己卧室走了。
她怕自己撐不住,撲到賈思誠身上求抱求聽懺悔。
金線用空調被緊緊裹住自己,人也蜷縮成一個球,那時,她只有一個執念,趕緊離開上海,趕緊去跟逃命的剛哥會合,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搶個身份,換個生活什麼的,統統無暇顧及。
金線渾渾噩噩,睡了一場一個噩夢接一個噩夢的驚魂覺,又拖了兩天,體能漸漸恢復,金線開始着手收拾行李,準備大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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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勒心情盪到谷底,不敢自己開車,叫了輛出租,去了單位。
白薇候在單位門衛辦公室,一臉微笑,提早攔截住他——遠不是他想象中的着急慌亂。
“我還當真有什麼急事呢!”余勒好不容易提起的勁頭,又鬆懈下來。
“真有事!”白薇笑道。
“第一,你被調崗了,借調到網絡安全科,借期一個月。你師傅找趙局理論,吃了閉門羹。第二,你那小護士正在我們辦公室……別急,聽我說完!接着,我要說第三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肖剛找到了!”
“在哪兒找到的?”重磅之下,余勒直接跳過調崗的事。
“難怪我們找不着他,原來這麼久以來,他一直藏身才一個孕婦的大衣櫃里。這孕婦家爺奶、爸媽、弟弟都有,好大一家子人。”
兩個人邊說邊往科室走。只是,白薇一反常態,走得很慢。
“怎麼找到的?”
“是有位片警發現有個人總在他們辦事處前晃悠,根據多年經驗,這人肯定有事,只是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於是主動出去找那人攀談。
談着談着那人就兜底全說了。說自從女兒去醫院生產,他老婆發現家裡食物莫名消失,接着,懷疑家裡藏着一個人……他手裡拿着一張我們之前發的傳單,上面印的正是肖剛的頭像。
片警不敢耽擱,第一時間通知了張隊。張隊親自帶人去圍捕。你猜,那女兒是誰?”
余勒腦筋一轉,若是之前不曾打交道,白薇自然不會讓他猜。既然要往大家都認識的人里猜,余勒幾乎不費力氣,就想到了趙窪村被拐、解救後仍執意生養的姑娘。
“對!就是她!”白薇加以肯定。
白薇說,很不幸,足月產出的孩子沒有保住,產婦比較激動,加上身體虛弱,暫時不方便審訊。
“不問也能想個差不多。”余勒道。這種被劫人質愛上匪徒的事情,早已不是個例。
“想當然地替人定論,就不必設立審訊科了。”白薇心情大好地拍拍余勒的肩膀。“小護士扭扭捏捏,避重就輕,看樣子鐵了心要假公濟私。雖然你調崗了,幫我們過去問兩句唄?”
話說到這裡,倆人恰好走到一隊辦公室門口。
余勒欲哭無淚。這是逼迫他色誘的節奏啊。
“不行?你就旁觀也行啊。”
余勒無奈,只得推門而入。
“余勒!”那小護士驚喜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哈哈哈,我才沒有那麼不知輕重,已經詳詳細細將產婦、嬰孩、可疑探視人說給路哥記錄下來了。我找你,另有其事!你是跟我來,還是要我當眾說?”
小護士眼睛裡透出狡黠的光,余勒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看樣子,不是背上“倆人有秘密”的妄名,就是要被她當眾抖出“亂找一個女孩騙人”。哀嘆一聲,余勒只好默默跟她走。
果不其然,走到略略人少的走廊窗口前,小護士出其不意停腳回頭:“你根本沒有一個叫欣欣的女朋友,對不對?”
余勒早就留心她會猛然住腳,適時也停下:“錯!”
“哈,那我就換一種說法。你曾經有過女朋友,但是你們分手了。現在,你只是余情未了,事實上,卻單着身,對不對?”
余勒很掙扎。
眉宇間的痛苦是真實的。
他到底,有沒有資格做成辛的男朋友呢?!
小護士爽俐地打個指響:“好啦,你可以走啦!以後,我就是魚粉啦!”
余勒才回過神兒:“你不要得意。我有沒有女朋友,都跟你沒有關係。”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小護士姐姐的厲害呦。”
小護士兩手交合,手臂伸直,一條腿還調皮地向後彎曲,像個賣萌的二次元少女。
余勒搖着頭走開。
還沒走兩步,身後傳來一群人急急趕路的紛沓腳步聲。師傅張濱的聲音叫得最響。卻因為人多口雜,走廊回聲,聽不分明。
莫非直接押解肖剛回來了?
余勒驚喜回頭,卻不偏不倚,撞上小護士滿含嗔痴貪的火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