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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酸是腐蝕性很強的液體,接觸到地面的瞬間,就算是大理石也被腐蝕成了蜂窩。

而那男人顯然也曉得其中厲害,所以在摔倒的剎那間面露驚恐,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下意識就將懷裡的東西扔了出去。

滋滋滋……在水漬所及之處,地面滾起了一陣白煙,鼻尖所能聞到的全是刺鼻的氣味。

“啊……是他,就是他,保安!保安!快把他抓走。”距離門口極近的胡麗晶目睹了全程,在看到那強酸的時候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彈簧一樣跳起來,高聲吶喊着抓人,神色間滿是忌憚跟害怕。

很快地,俱樂部的保安衝出來,將喪失了攻擊能力的男子制服,可對方的一雙眼睛仍舊死死盯着門內的女人,“胡麗晶,你不得好死,喪盡天良,逼死了我的女朋友,你會有報應的。”

對方說得聲嘶力竭,憔悴滄桑的臉上透出一股濃重的悲傷。

“不,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想不開才……跳樓的。”胡麗晶辯駁的口氣里掩飾不住地心虛,所以最後三個字幾乎微不可聞。

“呵呵……你這種人,死了肯定會下地獄的,我在地獄等你,讓閻王挖了你心,看看到底有多黑。”男人嘴裡像是淬了毒,可是再多詛咒的話語也都改變不了他落敗的現狀。

胡麗晶被氣得跳腳,揚言道:“我要告到你一輩子坐牢。”

“好,你告啊,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男人言辭激烈,就像是瀕臨絕境的困獸,眼底全是反撲的恨意,那恨意燒紅了他的眼睛,讓人的理智一點點迷失在黑暗的深淵裡。

忽而,眼前晃過一道身影,男人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立在眼前,微微一怔,再垂眸去看少女那雙如墨色般氤氳的眼睛時候,卻感覺到少女細長圓潤的指尖點在了他的眉心,一點涼意衝進四肢百骸,沖開了籠罩在眼前的一片猩紅的恨意,抽走了所有衝動的惡意,狠狠掐中了他內心僅剩的柔軟。

不知不覺中,他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即便你再愛她,這也不能成為你傷人的理由,你的罪責最終只會讓這份愛變得污穢。”少女淡淡收回指尖,輕聲低語着,那靡靡離離的聲線幽遠空靈,彷彿來自亘古,卻又直擊人心。

男人捂着臉,雙膝跪倒在她的眼前,猶如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徹底釋放了自己的情緒。

而少女靜靜立在那裡,頭頂陽光稀稀疏疏落下來,襯得她背影單薄寡淡,卻又堅定不移,腳下一方小小的天地就像是高聳的祭台,她揚着精緻的眉眼,俯瞰世間千萬子民,該罰該殺,一一分明,審判的黑色羽翼令人惶恐不敢靠近,而她千萬年來謹守着那一方天地,亦是蕭索孤寂。

即便天地間變色,她也是這般從容,即便時光荏苒,她依舊冰冷無情。

而後,一道腳步踏過來,沉穩緩慢的步調碾碎了這牢不可摧的冰冷石階,最終義無反顧地站到了她的身旁。

西珺瑤一怔,微微側目望過去,頭頂炫目的日光刺得人眼眶發熱,男人好看的側臉也被攏上一層聖潔的光,凌厲的稜角帶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刺破了這千萬年幽深的黑暗。

無論西珺瑤有沒有換殼子,內里住着的都是曾經的天地共主,殺伐狠戾的神靈,但凡在賞罰之時,萬千生靈都會因為懼怕而不敢靠近,便像此刻退開了三米遠的保安。

而身側的這個男人卻就這樣站在了她的身邊。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易邵霆的特別,這個男人擁有着強大的內心,還有披荊斬棘的勇氣。

最終,這一張兩百萬的支票輕鬆入手,西珺瑤一點也沒忌諱,扭頭就要分易邵霆一半。

“嗯?為什麼?”易邵霆低頭看着那還沒被焐熱的支票,一雙眉眼壓成了溫柔的形狀。

“剛才要不是你陪我聊天,也釣不到對方上鉤。”西珺瑤直言不諱。她雖然知道那男人就在附近,可又不想動用煞氣找人,於是假裝在大門口閑聊,引來男人在暗中的窺探,這就是許多罪犯典型的犯罪後返場心理。

“呵呵,如果真要給酬勞,不如請我吃頓飯,我有點餓了。”易邵霆自然不肯收她的錢,但也沒有斷然拒絕,而是尋了借口騙飯。

西珺瑤下意識抬頭望了望日頭,確定到了晌午,便也順勢應道:“行,吃完去買衣服。”

“好。”易邵霆嘴角弧度越發擴大,對這個安排相當滿意,隨即招呼上經紀人,加長的林肯很快駛離了俱樂部,消失在寬敞的大馬路上。

獨留在原地的胡麗晶張大了嘴巴,覺得自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敢情剛才那兩人高深莫測密談是在閑聊,可轉念一想到西珺瑤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她覺得吃虧的心思又隱隱糾結了起來。

同樣糾結的還有目睹了一切的陳東,在第三次用後視鏡觀察少女的時候,成功地被抓包了。

“你很好奇,好奇我如何知曉這一切的發生?”西珺瑤窩在后座,說的雖是疑問句,但口氣卻是篤定。

前排的陳東背脊一凜,當即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後又發現少女在閉目養神,於是張嘴想要應答。

只是還沒發出聲音,西珺瑤卻已然給出了答案,“因為,我看得到。”

簡單的幾個字,字面上的意思淺顯到三歲的孩童都懂,可陳東卻徒然瞪大了眼睛,職業經紀人的淡定技能有些失效。

卧槽,這是真神棍還是假天師?

他下意識撇頭望向易邵霆,發現後者一臉淡定從容,所以他立刻就閉上了張大的嘴,按捺住叫囂的心臟,擠出了一句,“珺瑤小姐真厲害。”乾巴巴地,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實意。

易邵霆掃了一眼示意他停止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而後立刻切換了關懷模式,低聲問着,“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許是他的聲音太好聽,養神中的西珺瑤哼唧了一聲,聲線綿長,帶着點慵懶撒嬌的味道,撓得人心頭髮癢,“你呢,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