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家人商量出點眉目出來，時間已經指向了十二點了。
安蓉趁着一家人送蕭紫霞出門的時候，悄悄地上了吳濤的車隊。
顧瑾因為要留下陪母親一起準備見親家的大禮，所以並沒有走，也便顧不上她。
至於安定國看是看到了，但他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倆孩子平日里也都很忙，難得有機會在一起。
車隊剛離開學府小區，安蓉便在后座忍不住地嘲笑吳濤瞎湊熱鬧，不該去走這一趟。
吳濤笑了笑，並沒有瞞她道：“你以為我想去壓陣么？還不是你爸，三番兩次把我提溜出來，我不接茬都不行。”
安蓉歪着腦袋疑惑道：“是哦，他為什麼這麼做？真是搞不懂他。”
“剛才那架勢也很明了了，”吳濤把伊人玉手握在手裡邊摩挲邊道：“如果我不接茬的話，外婆八成要找上安叔的。”
“……可是安叔的身份是體制內的人，對上蕭家這個紅字頭，是一點優勢都沒有，只有陪跑的資格。更關鍵的是，安叔他現在不宜和對方直接接觸，傳出去難免會小題大做。”
對於這裡面的道道，安蓉平日里不愛琢磨，此刻被這麼一點，當即便想通了。
“看來我還得謝謝你咯？”
吳濤聳聳肩，一臉傲嬌地道：“我本來不想說的，是你非要問的。”
安蓉拍着吳濤肩膀，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道：“行啦，一會我會好好謝謝你的……”
收到柳秘書長打來的電話，柳傳志意外之餘，竟然是一點都不奇怪。
自己這次金陵之行，的確是有些唐突了。
而緊接着會面預約被果斷接受，着實讓老柳有些受寵若驚地，以至於疑神疑鬼地想着，這事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結果現在好了，被放了一次鴿子，反倒讓他心裡踏實多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
柳傳志忽然覺得自己在金陵還是有朋友的，摸出手機，才發現新配的摩托手機裡面沒有對方的號碼。
於是從公文包里一陣底朝天的翻找，總算是在最裡層找到那張樸實無華的名片。
重整思緒，一字一頓地撥打過去。
第一遍，果然是沒通。
這老傢伙！柳傳志不僅沒有絲毫的憤懣，反而饒有興緻地再度撥過去。
這一回，振鈴三聲後，電話別立刻接通：“喂，哪位？”
“我。”
“哦，”對方是一點都不意外，也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意思，像極了失散已久老夥計的脾氣，不緊不慢，甚至聽不出感情色彩。
興許搞技術的都是這樣？
柳傳志理解歸理解，可是情緒上難免有些波動，“我昨兒到金陵來了，和吳總見面。結果現在被放了鴿子，竟然有了半日閑暇。”
“老闆他日理萬機的，放你鴿子倒也正常。”對方解釋了這一句，可能以為是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於是話鋒一轉，“不過我可沒時間陪你敘舊，我這忙着哪。”
說完，電話就掛了。
柳傳志看着手機，聽着裡頭傳來的嘟嘟聲，一臉的苦笑。
得了，現在算是真沒朋友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開。一位操着台腔的年輕人走進來，老氣橫秋地道：“柳總，既然吳總暫時沒空，不如我請你在金陵逛一逛，也見識一下民國‘首都’的風采。”
這話說的，竟然激起了老柳的愛國心，“這是我國的一大省會，有時間我會自己逛。要你這個台巴子反客為主？”
要不是考慮到帶上他和吳濤見面，能拉近些關係，柳傳志甚至想把這個油腔滑調的台巴子當場轟出去。
不過話說出口，他就覺得有些過了。畢竟日後聯想手機大抵還是要用對方開發的芯片的。
沒錯，此人就是聯發科的太子爺蔡文秀。
蔡文秀討了個沒趣，正打算轉身就走，結果又聽柳傳志找補道：“剛才那話，當著吳總的面，你也敢說么？”
聽着這語氣，蔡文秀訕訕一笑，也明白現在沒旁人在場的情況下，雙方都需要一個台階。
於是便就坡下驢道：“對不住，柳總。你知道，我就是隨口說說，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個屁！
柳傳志很想這般吐槽，可是眼下絕不能讓情況更糟糕，所以也只能接受對方的致歉。
哪想到蔡文秀趁機再次邀請他一起出遊，而且臉上帶着滿滿的誠意。
這頓時讓他有些尷尬了。
去吧，倆人的關係沒好到那份上；不去吧，又像是不接受別人道歉似的，影響後續雙方的合作。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陡然響起。
柳傳志指了指手機，隨即接聽起來，電話那頭連個招呼都不打，便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在芯片研究所走不開，你有空過來的話，我可以請你在食堂吃個便飯，就這樣。”
說完，也不管老柳究竟去不去，便徑自掛斷了電話。
顯得一點誠意都沒有。
然而這個沒有誠意的邀約，對此時此刻的老柳來說，無異於救命稻草，當下對着掛掉的電話假模假式地道：“有空有空，我這就過去。”
說完，如釋負重對蔡文秀解釋說，“金陵的一個老朋友邀請我，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蔡文秀聳聳肩，“知道，是倪大院士吧？那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目送着蔡文秀出門去，柳傳志咂摸着，老倪同志在關鍵時候，還是靠得住的。
所以去就去吧，正好自己也想去芯片研究所看看，看看老倪的理想究竟落實到哪一步了。
這多年的冤家，到了一定的層面，反倒是輕描淡寫地解開了。
與此同時，推了和柳傳志會面的吳濤，此刻也並不輕鬆。
由於此去南下西杭，也有兩三個鐘頭的車程，所以一大早，吳濤便跟着出發了。
只是這一夜吧，接受了安蓉太多的謝意，真正合眼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一上車便連打着哈欠。
然而忙活了一夜沒合眼的殷文芳，此刻仍舊是神采奕奕。
扯着他問東問西，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的，讓他一點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倒是顧學禮有些抹不直，打岔道：“小濤，其實你不必動這麼大陣仗，把你兩輛勞斯萊斯都出動了。”
吳濤想得很簡單，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打Call不僅要講究章法力度，而且必須傾盡全力、毫無保留！
兩輛勞斯萊斯，一輛送顧學禮倆口子和顧飛登門；一輛載着自己去見蕭銳光。
兵分兩路，雙管齊下！
這陣勢也真正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