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

勞斯萊斯出了元啟科技的廠區，吳濤回頭一望，才發現公司大樓不少樓層都亮着燈。

於是叫停了車子，對柳若曦說：“我回去看看。”

“壯叔～”柳若曦正打算跟宋壯說掉頭，吳濤已經擺擺手推門下車了，“就這幾步路，我走走就好。”

隆冬的夜裡有點微風，帶着點冷意，總算是讓人感覺有點過年的氣候了。

不知何時起，路邊的草地上已經結了一層白霜，軟綿綿的有些腳滑。

柳若曦瞪着高跟鞋蹭蹭地跟上來，手裡頭還抱着吳濤的羽絨服外衣，“穿上吧，夜裡冷。”

“用不着。”吳濤沒有服從安排，反而趁機小跑了起來。

三兩步奔到大門口，保安室里一束燈光直接照在他臉上，緊接着裡面一陣漆咕隆咚地忙亂，隨即倆保安誠惶誠恐地跑出來，順帶着開了大門。

“老闆，不知道是您回來，我不該照您的臉……”

這話剛巧被隨後趕來的宋壯聽在耳里，不等吳濤反應，開口就是一頓臭罵：“大彪子，你個憨貨，你是眼瞎還是怎麼滴？門口這麼亮的燈光，還用得着照手電？”

大彪子偌大身形的漢子，被罵得瑟瑟發抖。

加之吳濤沒有說話，只是束着手拿眼瞧他，更是嚇得抖若篩糠。

宋壯的臭罵沒有停止，甚至抬手要打，“照手電也就罷了，居然敢往老闆臉上照？！”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彪子開始習慣宋壯的訓斥，終於積攢了點膽氣，忙不迭地承認錯誤道。

不料一直沒說話的吳濤，偏在這個時候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換誰，也不能往臉上照！”

說完，吳濤抬腳就走，進了廠區。

宋壯這兒卻明白，今兒不處理是不行了，“大彪子，你也別怪哥不留情面。這保安組長別幹了，收拾收拾去看倉庫去吧。”

大過年的，突然攤上這事，大彪子是覺得自己無比冤枉，甚至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宋總，你再幫我跟老闆說說請，求你了……”

緊跟上吳濤步伐的柳若曦，聽到後方傳來的聲音，也不由湊近說：“老闆，彪子隊長挺盡職盡責的。”

吳濤腳步不停，已經進了樓下大廳，“覺得我上綱上線，還是公報私仇？”

柳若曦沒有接茬，卻是解釋了一句：“我覺得這臨近過年的，公司放假了，下面的人難免有些懈怠。”

吳濤駐足，“這是心態飄了的苗頭。”說完又繼續邁步走向電梯。

這話聽得柳若曦有些愣怔。

現在元啟科技、乃至老闆手下產業公司的員工，哪個不是引以為豪的心態？

連帶着自己這個mìshūcháng，在省裡頭和市裡頭，都有幾分情面可用。

這些可是自己父親當年位居省委大秘的時候，所不曾有的體面。

不過柳若曦很快意識到，這種外人給的體面，和自己表現出來的飄飄然心態顯然不同。

而老闆所要扼殺的，就是這種飄飄然的自大苗頭。

旋即跟上老闆步伐，進了電梯。

從五樓榮耀品牌研發部開始，吳濤對待這些連放假都不回家的員工們，態度便是截然不同了。

就連費了不少勁才弄到研發總監位置的鄧方，見到他，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不管有多少事，今晚都必須回去休息。”

鄧方還想指着自己案頭那些文案辯解幾句，但一接觸到自家老闆的目光，果斷爛在了肚子里，忙不迭地點頭說：“是是是。”

而到了Lotus品牌研發部，吳濤的慰問形式就變了。

當著加班的二十來個員工的面，吳濤拍拍手，直接宣布：“大家把手上的工作歸置歸置，能放到年後的就留到年後；不能放到年後的，再讓你們冷總監安排處理。”

“……然後馬上回家，該孝敬父母的孝敬父母，該陪老婆孩子的陪老婆孩子。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來日方長。”

場面立馬熱烈起來，一些老員工壯着膽子起鬨打趣道：“老闆，如果父母不在身邊，又沒有老婆孩子的單身漢怎麼辦？”

吳濤雙手一叉腰，頗是接地氣地道：“這還不簡單，麻溜地買票買年貨滾回老家去。”

這話說得沒毛病。

在辦公室里埋頭案牘的冷寧見狀走出來，站在吳濤身側，就勢宣布今天到此為止。

一眾人滿臉喜意地歡呼，順便問候着吳濤：“老闆，提前給您拜早年啦……”

吳濤背着手點點頭，“拜年可以，不過今兒可沒紅包拿。”

從研發部出來，上樓進入市場營銷部，留守人員相對少了很多。

不過吳濤意外地發現，新調到市場部的裴穎，以及管培生喬妮兒全都在。

“公司都放假了，還不趕緊買票回去過年？”

喬妮兒有些意外地驚呼回頭，“老闆好，今年第一次拿到不菲的年終獎，所以我打算把爸媽都接到金陵來，過個旅遊年。”

“他們明天才能飛過來，所以今晚抓緊時間多學點。”

吳濤點點頭，“記住，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有機會也要多陪陪父母家人。”

“嗯！”喬妮兒重重地一點頭。

仗着和吳濤關係熟捻的裴穎走過來，調侃着說道：“老闆，放眼全華夏，恐怕沒有哪家老闆像您這樣勸員工回家過節的。”

吳濤也是絲毫不端架子道：“元啟科技本來就是創下很多新紀錄的公司，橫豎也不差我這一回了。”

說完揮揮手，“行了，都早點回吧，我上去看看。”

裴穎的調侃雖是不假，但吳濤的心情依舊不錯。因為他從這次放假而不放鬆的工作狀態里，看到了元啟科技打破原有桎梏，重新迎着新目標啟航的熱烈氛圍。

因為公司發展元啟科技這樣的量級，能夠不斷地超越自己，便是進步。

電梯上到蕭紫霞的那一層，門開，竟然是一片漆黑。

明明剛才在樓下看的時候，是亮着燈的，所以吳濤下意識地以為跑錯了樓層。

又看了電梯樓層號，確實沒錯。

倒是柳若曦耳朵靈敏地道：“老闆，好像有聲音。”

踏出電梯，二人繞過秘書室，直奔總經辦一看，裡頭隱約亮着燭光。

等到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時，再轉身想溜已經來不及了。

一直以女強人面目示人的蕭紫霞，抬腳踢了死皮賴臉的顧飛一腳，然後欲言又止地追出來叫住了他：“老闆。”

吳濤轉過目光，拱拱手說：“打攪了打攪了，我們這就撤。”

柳若曦也明白過來，沒想到一直不苟言笑的蕭總竟然在公司里搞燭光晚餐這一套，所以憋着笑，很是吃力。

這時候，顧飛自然是背鍋的沒錯了。

蕭紫霞甩鍋甩的毫無壓力，“都是顧總一定要來，搞這種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