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一方桌椅，幾台電腦，一隅沙發。
看起來和尋常人的辦公室沒什麼兩樣。
這讓原本有些忐忑的老任同志，感到微微的舒適和莫名的泰然。
眼前的新東家也沒有像是其他權勢相當之人那麼高高在上，只是手捧着咖啡，微眯着雙眼，一幅極享受當下氛圍的模樣。
老任同志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不過吳濤並不急，架不住老任同志卻是開始有些急了。
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有些發窘了。
直到吳濤放下杯子，莫名開口，“任總，在互聯網設備和基建領域，你是專家。那麼我來提一個問題，你給我評估一下。”
“吳總請問。”老任同志微傾着身子回應。
吳濤手指富有韻律地拍打在杯壁上，“現在的寬帶還在普及階段，網民群體也仍在培育發展階段。這與我想象的互聯世界，差異很大。”
“……如果有一天，家裡的電腦，開始能取代傳統的電視節目，具有隨意點播，任意追劇，以及避開廣告的諸多優點，這對你們的行業來說，還有多長的路要走？”
這話……，老任同志心神一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對業界來說，是一條很長的路不假。可對華為這樣的設備供應商來說，等同於很大的市場。
很大很大！
老任同志心裡的熱血頓時就翻湧起來了，可恨半年前自己心灰意冷的時候，竟然有過想要賣掉公司的想法。
這等於是放過多大多澎湃的一個市場啊？
然而吳濤的話還沒有完，“……再如果有一天，每個人的手機，都能夠隨時隨地地收看節目、追劇社交，佔據了普通人大部分的碎片化時間……”
這……，老任同志深呼吸一口氣，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於是一陣臉紅心跳，劇烈呼吸，老任同志差點無法控制住自己了。
直到片刻後，方才回過神來，接觸到吳總定定看向自己的目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吳總，保守估計，這起碼也是個千億級的市場……”
頓了頓，老任忽然福至心靈，手扶膝蓋喟然道：“吳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吳濤點點頭，隨後話鋒一轉，“很好。不過，這只是一個方面。”
老任同志啥也不用說了，滿心感懷的都是那種，被引為知己的感覺，“還請吳總多多指教。”
“嗯……”吳濤懶得跟他客套，摸起桌面上的思科材料，交過去道：“往往一個好的對手，就能給人很多啟發。思科在這方面，甚至堪稱是優秀了。”
“……所以想要在接下來的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眼光要長遠，步伐要腳踏實地，學習對手，甚至要比對手做得更好更全面。”
老任深以為然地連連點頭。
吳濤話音在繼續，“當然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更重要的是，要堅持以人為本，貫徹人才方略，最好能從一而終……”
相比於和老任同志會面的推心置腹，吳濤和瓦倫丁的再次會面，就顯得有所保留了。
畢竟大家不熟。
而且，初次見面的職業互捧直接略過了。
因為既沒有必要，也不夠新鮮了。
反倒是瓦倫丁逮到這個機會，繞了半天彎子，表達了自己內心對華夏吳的崇敬之情。
聽得吳濤臉頰上一抽抽的，心裡想着：這老傢伙真的假的？
幸好老瓦倫丁沒有太過分。
否則，真有可能就此聊不下去了。
接着，老瓦倫丁說明來意，果真是探討思科的自救之法，想請自己指點一二。
雖然這來意沒有出乎吳濤的預料，可真正從老瓦倫丁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仍舊覺得，怪怪的。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說辭，逮住錢伯斯一陣誇。
當然，錢伯斯本身也當得起這一番稱讚。
然後吳濤就直截了當地表示，“相信錢伯斯一定能夠妥善處理好這次的事件。而且即便是什麼都不做，隨着思科在華夏各種計劃的不斷推出，情況遲早也會好轉起來的。”
老瓦倫丁聽得一臉凝重。
這話乍聽起來沒什麼信息量，但是仔細一琢磨、一印證，不由讓人眉開眼笑。
“錢伯斯若是知道吳先生對他如此賞識，恐怕也會很愉快的。”老瓦倫丁說假話連眼都不眨，“不過我還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吳先生……”
原來這才是真格的。
吳濤綻放出笑意，不徐不疾地道：“你請說。”
“我想，在接下來媒體對吳先生做專訪的時候，能否為思科、或者是錢伯斯說上幾句改觀的話。畢竟現在，不管是業界，還是媒體，都更在乎您對思科發展的態度。”
“瓦倫丁先生說笑了，”吳濤擺擺手，“美國媒體向來是獨立公正的，我的話也只是一種意見罷了。”
“nonono，”這話聽得老瓦倫丁急的汗都出來了，“吳先生……”
“好了，瓦倫丁先生，”吳濤微微頷首，“如果有機會，我會的。”
總算是達到目的了。
老瓦倫丁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繾綣的髮絲顯得更加黏糊了，但他依舊認真地承諾道：“吳先生，如果我們以後有合作的機會，相信我，不管是我，還是紅杉資本，都會不遺餘力的。”
態度，令人很滿意。
實際，大概是用不着。
即便如此，吳濤依舊是握上對方的手，認真地表示感謝。
送走了瓦倫丁，吳瑩瑩便迫不及待地敲門而入，拿着一份資料面露焦急，“老闆，這是我們針對netflix的收購計劃，您看看？”
吳濤一聽，卻沒有去接那資料，而是笑着說，“這事恐怕會和量子基金、摩根財團那邊撞車吧？”
吳瑩瑩一想，還真是！
自家老闆在會上左三番右五次地提到這個小公司，連自己都嗅出味來了，更何況那兩個針鋒相對的主？
甚至於更大膽一點，說不定連伊萬卡都會動了念頭，趁機搭一波快車。
“那老闆你的意思是？”
吳濤也沒想好，只對吳瑩瑩說道：“反正netflix已經是盤子里的肉了，換誰收購都行。反倒是咱們出手，目標太大。這樣，你通知莫莉她們幾個，晚上到我家裡商議。”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