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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依依沉吟片刻,道:“你把鐵牛帶來,我與他說。”

石頭應了聲“是”,轉身出了營帳。

片刻過後,石頭和青山一起,把依舊五花大綁的鐵牛架了進來。

鐵牛見了沈依依,緊咬牙關,雙側太陽穴上青筋暴起,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忿忿地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沈依依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淡然地道:“方才南疆的當地人金貴,已經診斷出王爺是因為誤服了迷草,才導致昏迷不醒,三天後,王爺自會醒來,不會有事。”

鐵牛聽見沈依依的話,愣了一愣,把頭轉了過來:“三天後,王爺自己會醒?”

“是。”沈依依回答道,“金貴跟着狗剩去拿乾糧了,你若是不信,待會兒自己去問。”

鐵牛眨着眼睛,不敢再斷定是沈依依下了毒了。誰會下毒只讓王爺昏睡三天?這不是鬧著玩兒么?所以真是王爺誤服了迷草了?他們進入南疆地界後,王爺因為好奇,好像是中途下過馬,還拔過草,不過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還亂吃東西?

鐵牛記不太真切,拿不準主意,表情明顯鬆動了。

沈依依看在眼裡,道:“我想,我和你都不會這麼無聊,在運送軍糧這種關鍵時候,讓王爺昏睡三天,所以,這只是個意外,跟你我都沒有關係。”

鐵牛認同沈依依這個觀點,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沈依依示意青衫給鐵牛鬆綁,緊接着又對石頭道:“秦王昏迷不醒,身邊不能沒人照顧,不如你留下照顧他吧。”

石頭尚未應聲,鐵牛先反對了:“沈夫人,我們一共只有十個人,現在秦王倒下了,本來就少了一個,再留下石頭,還怎麼按時按量地把軍糧送到?”

“那難道把秦王丟下不管?”沈依依皺眉道。

鐵牛道:“這不是還有沈夫人嗎?”

“讓我留下照顧秦王?這孤男寡女的,我還是有夫之婦,你覺得合適?”沈依依沉下了臉。

就算鐵牛心裡不以為然,也斷不敢講“合適”二字,只得道:“如果必須留下一個人,那就我吧。石頭是領隊,少了他不行。”

沈依依要的就是這句話,馬上應聲:“留誰都一樣,你們自己決定吧。”

鐵牛看向了石頭,石頭並無異議:“你想留就留吧,照顧好王爺。”

鐵牛得了准信,對沈依依道:“沈夫人,我想去見見那位當地人。”

沈依依知道他不會放心:“我也正要去見他,一起吧。”

鐵牛點點頭,跟在了她身後。

兩人來到另一處營帳,營帳里,狗剩正在勸金貴:“老人家,你自己多少也吃點,怎麼全塞兜里呢?”

他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見着了沈依依,忙道:“沈夫人,您快來勸勸這位老人家,我給他乾糧,他全塞兜里了,怎麼也不肯吃。”

沈依依沖狗剩搖搖頭,走上前去,問金貴道:“家裡有孩子?”

金貴沖她笑了笑,點頭道:“我的小孫子,五歲了。”他說著說著,又嘆起了氣:“我兒子和兒媳都被chénjūn抓走了,生死不知,家裡除了小孫子,就只剩下我和我的老太婆了。嵐山被chénjūn佔了,我們老兩口又老胳膊老腿的,哪裡去弄口糧?我看你們這乾糧像是可以放很久的樣子,所以想帶回去,留着給他們吃。”

沈依依沒有和狗剩一樣勸他吃一點兒,而是道:“您家住在哪兒,我送您回去吧。”

石頭從外面踏進營帳,正好聽見這句話,有點愣。秦王倒下了,他們這支小分隊群龍無首,正等着沈依依拿主意呢,她怎麼還有閑心送金貴回家?難道被困在嵐山的那個人不是她夫君?

這時,沈依依已經轉頭叫狗剩了:“你給老人家再多拿一包乾糧,咱們送他回去。”

石頭連忙上前道:“沈夫人,您不能走。”

鐵牛還等着問金貴話呢,一個邁步,攔住了沈依依的去路:“沈夫人,你們不能走。”

沈依依皺着眉頭道:“無論你們有什麼話,都邊走邊說,別耽誤了我送老人家回去。”

石頭和鐵牛隻好讓出路來,跟在了她和金貴身後。

鐵牛迫不及待開口問金貴:“老伯,我們公子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他們此次出行,沒有公開秦王的身份,只以公子相稱。

金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這是誤服了迷草了。”

“迷草是什麼?長什麼樣子?生在何處?你能不能現在就把迷草找來,讓我們看看?”鐵牛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金貴左右瞅了瞅,隨手朝路邊一指:“喏,那不就是了?”

鐵牛茫然地朝路邊看去。

金貴朝旁邊走了幾步,彎腰拔下一株深綠色的小草,遞給了鐵牛:“這就是迷草,在我們南疆隨處可見,不過沒誰蠢到去吃它,哪怕雞鴨牛羊都會繞着走。”

他這是在嘲諷秦王太蠢嗎?不過這株草看起來平平無奇,即便換做是他,只怕也會無聊時叼在嘴裡吧?鐵牛接過迷草,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麼不同來,不禁質疑:“這東西吃了真的會讓人昏迷三天?你該不會是哄我的吧?”

金貴不高興地道:“我都不認識你,哄你做什麼?你要是不信,拿着它進城,隨便問誰去,我們彩雲城的人,總不會都哄你吧?”

金貴本是負氣一說,誰知鐵牛卻覺得這真是個辦法,當真拿着迷草,先一步進城去了。

鐵牛走了,沈依依正好與金貴說話:“老人家,我叫你金伯可好?”

“隨你叫什麼,我都大半截入土的人了。”金貴擺了擺手。

“金伯,你們是土生土長的彩雲城人?”沈依依問道。

“對,祖宗八輩都住在彩雲城,背靠着嵐山。”金貴說著,抬頭望向了遠處雲霧遮掩的山峰,連皺紋里透着傷感。

沈依依看在眼裡,道:“chénjūn佔了嵐山,還屠了城,想必你們一定很不甘心了。”

“搶了我們的糧,還殺了我們的人,能甘心嗎?”金貴嘆道,“可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chénjūn佔著地利,打敗了大梁的蔡家軍,我們只能忍氣吞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