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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沒把握,之前能與沈依依定親,全是他耍花招的結果,如今同樣的事做第二遍,再耍什麼花招都沒用了。蔡禮聽了胡樞的話,默然不語,自尋了把椅子,頹然坐下了。

胡樞看着他這樣子,道:“所以你纏着沈大小姐有什麼用,還是把心思花在你母親身上吧。”

他纏着沈依依,固然是對花氏無計可施的結果,可是……沈依依自己的態度,就不重要了?蔡禮尋思來尋思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照你這麼說,只要擺平父母,把親事定下就行了?可萬一沈大小姐自己不情願呢?”

“管她情願不情願。”胡樞道,“先把人娶進門,多得是時間調教。”

胡樞講這話的時候,表情特別認真,特別正經,好像這才是人世間男女關係的真理一般。

蔡禮像是今天才頭一次認識他,圍着他轉了一圈,搖着頭感嘆:“胡北斗啊,胡北斗,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古板得像個老頭兒,卻能躋身京城四大紈絝之列了。你他娘的就是個流氓啊!”

“我怎麼就是流氓了?”胡樞不悅道,“難道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是,是。”蔡禮抱了抱拳,連連點頭。

“那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胡樞說著,看了一眼他的腿,“儘早養好傷,儘早回京,成日遊手好閒,不是好男所為。”

“好走不送!”蔡禮沖他揮了揮手。

待得胡樞離去,蔡禮指着他的背影,對扶留道:“瞧見沒有,這就是胡北斗,晉國府世子,天生神童,三元及第,皇上親命的監察御史,滿京城說起他來,都是怎麼評價的?”

扶留掰着指頭接道:“為人正派,光明磊落,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循規蹈矩……”

“可我今兒怎麼發現,他其實一肚子壞水啊?”蔡禮嘖了兩聲,“我要是說出去,會有人信嗎?”

“不會。”扶留老老實實地道,“我覺得胡公子剛才講得挺在理的。”

“嘿!”蔡禮揚起手,要拍他的後腦勺。

“別打!我有個主意!”扶留一把抱住蔡禮的胳膊,湊到了他的耳朵前,如此這般地講了幾句。

蔡禮聽完,滿臉狐疑:“這算什麼主意,可行嗎?”

“管他可行不可行,試試唄,反正您也沒別的好辦法。”扶留牢牢地抱着他的胳膊,以防他又拍後腦勺。

蔡禮想了想,點了點頭:“行,試試吧。”

“那您趕緊躺回床上去。”

扶留把蔡禮扶上床,拔腿跑到花氏跟前,道:“夫人,少爺想通了!少爺說,以後他一定和沈大小姐保持距離,再也不會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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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關門瓦子,福慶客棧,二樓客房。

胭脂抖着一床被子,抱怨道:“太太,這間房也太小了點,咱們住後院的上房多好,又不缺這點子錢。”

是不缺這點錢,可京城的酒樓,不是出了點問題么,這種時候,必須低調做人,當初她要不是懂事識時務,能從沈家那群狼的嘴裡,搶到京城酒樓的管理權?

沈三太太瞅了胭脂一眼:“過幾天沈家的老爺們就要到了,你如果還是這麼沒腦子,就給我滾回去。”

這丫頭害人很有一套,但其他方面就欠缺了,總得時不時地敲打敲打。

胭脂噤了聲,快手快腳地疊好被子,轉身一看:“太太,王大牛回來了。”

沈三太太抬起頭來,果然是王大牛。他耷拉着腦袋,灰頭灰臉的,衣襟上還有一大塊油。

沈三太太看了幾眼,皺起了眉頭:“不是讓你跟着大小姐嗎,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

王大牛悶聲悶氣地道:“太太,這都過一夜了,您沒給銀子,我沒處吃飯,餓得慌。”

平心而論,沈三太太並不小氣,只是從沒把下人當過人,哪管他們渴不渴,餓不餓。

沈三太太看了胭脂一眼,胭脂摸出一塊銀子,丟在了王大牛跟前。

王大牛撿起來,轉身要走。

沈三太太叫住了他,盯着他衣襟上的油漬問道:“你從昨天起就沒吃飯?”

“昨天吃了,中午在錢嫂包子鋪吃的灌漿饅頭,大小姐結的賬。”王大牛道,“晚上是跟大小姐在嘉會門的腳店吃的。”

他是三房派去監視沈依依的人,沈依依卻連請他吃了兩頓飯?!這話聽着,怎麼這麼怪呢?沈三太太的臉色沉了幾分,指了他衣襟上的油漬問道:“這是跟大小姐吃飯的時候沾上的?”

“不是。”王大牛搖了搖頭,“昨晚將軍府的蔡公子把我打暈了,醒來後,將軍府的小廝說看我可憐,帶我去啃羊腿,那羊腿太油了,太太,一不留神就把衣裳弄髒了。”

羊腿太油了?沈三太太氣得拍了桌子:“我叫你去盯着大小姐,你倒好,光顧着逍遙快活!”

“冤枉啊,太太!”王大牛叫屈道,“昨晚在腳店對面,蔡公子把我打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烤羊店了,店裡全是將軍府的人,我不敢跑啊!”

“照你這麼說,蔡公子是特意把你打暈,然後拖去啃羊腿了?”沈三太太氣得發慌,“你是三房的人,大小姐和蔡公子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肯定是因為你吃裡扒外了!”

“我沒有,太太!”王大牛雙膝一彎,跪下了,“太太,我是跟着老爺做生意的人,我跟大小姐攪在一起做什麼吶?”

沈三太太抓起桌上的茶盞,朝他身上一砸:“你跟了老爺,就敢跟我犟嘴了?”

王大牛還要再說,胭脂連連給他打眼色,他只好把嘴閉上了。

胭脂給沈三太太換了盞熱茶,勸道:“太太,我看這事兒不能全怪王大牛,大小姐如今跟變了個人似的,精怪着呢,昨天她是怎麼對您的,您忘了?”

沈三太太想起昨天的事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問王大牛道:“你說我冤枉了你,那你跟我說說,大小姐怎麼落魄到住腳店了?當年她離家的時候,捲走的銀子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