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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眉居小廚房裡,窗明几淨,鍋盆交響,沈依依用攀脖勾着袖子,露出一截細膩如瓷的皓腕,正在忙活着做早飯。

蔡禮從門外走進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腕子上,又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幾分。他以為依着沈依依的性子,必然會打趣他一番,誰知她卻神色如常,根本沒當回事。

突然轉了性子了?蔡禮奇怪着,忽地心下一動,湊近了她問道:“在你們那兒,露腕子算不得什麼稀奇事,是不是?”

“豈止露手腕,露胳膊、露大腿,都稀鬆平常,還有露胸的呢。”沈依依說著,手起刀落,唰唰唰地切了一把水靈靈的小芹菜。

露胳膊?露大腿??露胸???蔡禮聽得目瞪口呆,直到沈依依讓他把豬肉遞過來,他方才回過了神,結結巴巴地問:“那,那你,你也露過?”

“又不是故意露的,你別上綱上線。我們那個年代的衣服,特別是夏天的衣服,為了涼快——算了,我跟你解釋不清,等明年夏天的時候,如果我還活着,一定做幾套我那個年代的夏天清涼裝,穿給你看,好不好?”

沈依依一面說著,一面把豬肉切成了絲兒,又拍碎好些大蒜,拿水泡了起來。

夏天清涼裝,露胳膊露腿露胸?那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蔡禮發現自己竟想象不出來,只得紅着耳根,去幫沈依依攪蒜水:“你別講晦氣話,你怎麼可能活不到明年夏天,即便梅花脯的事解決不了,我也會儘力保下你的命。”

“那你可得努力,不但要保住我的命,還得保下全沈家人的命。”沈依依怎麼可能是悲觀喪氣的人,語調輕鬆地跟他開着玩笑,“哎,你別手欠,攪蒜水做什麼,你看都起沫了!”

蔡禮連忙把蒜水推開,縮回了手:“在你們那兒,男人穿衣裳,也露胳膊、露腿、露胸嗎?”

“嘿,你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啊?”沈依依生起火,熱了鍋,炒起了芹菜肉絲。

“問問不行么?”蔡禮此時的態度,比剛才自然許多,畢竟在大梁朝,也有男人袒胸露懷的,有些相撲力士上場比試的時候,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呢。

沈依依一面炒菜,一面回答他:“露胳膊露腿很尋常,但一般不會露胸,因為不穿上衣,是不禮貌的行為。除非是故意脫了拍照,或者在泳池、海邊的時候。”

聽起來怎麼感覺男人穿得比女人多?蔡禮困惑了一陣兒,決定換個話題:“咱們今天早上吃什麼?”

“我自創的芹菜肉絲蒜汁兒葯棋面。”沈依依說著,炒好了芹菜肉絲,勾了芡汁,拿碗盛了起來。

葯棋面蔡禮認識,去櫥櫃里翻出一袋,遞給了她。

大梁朝的葯棋面,做法類似挂面,但形狀遠未進化到挂面的細長樣子,而是一片一片的,像是方形的棋子,這大概也是它名字的由來。

沈依依覺得方形的挂面挺有趣的,有吃意麵的感覺,於是便沒進行改良,而是用了現成的。

其實葯棋面也挺適合做軍糧的,只是容易碎,不方便運輸。沈依依煮好葯棋面,用撈子撈起來瀝干、過涼,拌蔥油,淋蒜水,最後蓋上了芹菜肉絲當澆頭,一碗芹菜肉絲蒜汁兒葯棋面就做好了。

因想着撈麵是乾的,沈依依又熱了兩杯牛乳,她一杯,蔡禮一杯。

葯棋面竟然能做出這種花樣來,蔡禮差點流了口水。在他看來,宮裡的御廚都不及沈依依分毫,他們天天做葯棋面,何曾想過炒了菜淋在面上。

他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面,有點困惑:“我這碗里怎麼這麼多蒜?我看你碗里並沒有。”

“因為蒜能清火,我看你昨天晚上一直生氣,肝火挺重的,所以幫你食補一下。”沈依依的碗里只有蒜水,而泡過蒜水的蒜末,全去了蔡禮碗里。

他昨晚一直生氣?他肝火重?蔡禮一口面差點噎在了喉嚨里。他為什麼生氣,那不是讓她氣的么!!他很想當場摔了筷子,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但又捨不得這一碗面,只得忍了又忍,忍了下來。

沈依依看着蔡禮的臉色變化,偷偷地笑,覺得這一大清早的心情,真是好極了。

兩人吃過面,蔡禮叫劉一線來檢查了傷口,拆了線,沈依依則命人去臨江閣傳話,給胡樞送了粉蒸羊肉去。

兩個時辰過後,三人聚在了臨江閣。

依舊是在頂樓的濟楚閣兒里,沈依依把昨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並取出那一包梅花脯,擱在了桌上。

“孟知言之鑿鑿,只要用這包梅花脯栽贓晉國府,沈家就一定能脫罪?”胡樞打開油紙包看了看,問道。

沈依依點頭道:“我看他不像是在撒謊。”

“如果他沒有撒謊,那就只能說明,他根本不清楚梅花脯的內幕,不知道梅花脯里含有讓人上癮的毒品。”胡樞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

“對,我覺得他不知道。我打算假設他講的是真話,去探一探白俊茂的底。”沈依依道,“以他對他母親孝順的程度,應該這兩天就會找我了。”

“依你剛才所說,白俊茂連親兒子都捨得下手,肯定不是善茬,你貿然去探他的底,只怕有危險,還是讓我來吧。”胡樞反對道。

“沒事。”沈依依道,“我只是去見他的夫人,他的夫人,是我的親娘,這親女兒見親娘,天經地義,一點兒破綻都不會有。”

“我還是覺得太危險,我們對這個白俊茂,幾乎一無所知。”胡樞皺着眉,搖着頭道,“他既然敢把晉國府設為目標,肯定不是一般人,或者說,他背後的後台,不是一般人。”

“你這是不相信我媳婦?”蔡禮突然插話道,“她要去見自己的親娘,你憑什麼攔着她?”

“因為有危險!”胡樞覺得他是在胡攪蠻纏,氣道。

“她有危險,我自會替她想辦法,不用你操心。”蔡禮說完,對沈依依道,“等孟知來找你的時候,記得把你和你娘見面的時間,定在我的慶功宴之後。”

她和姚氏見面,跟他的慶功宴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把時間定在他的慶功宴之後?沈依依滿頭霧水,不過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