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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依依連眼睛都沒睜開:“神經啊,誰親你啊,幻覺吧?”

“哦……哦。”蔡禮怔怔地又翻了個身,將背對着了沈依依。

真的是幻覺嗎?為什麼覺得那麼真實?也許並非是吻?也許她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畢竟他沒被人親過,不敢確定那感覺對不對……

蔡禮反反覆復想着,怎麼也睡不着,只好又翻回去,對着沈依依的臉,看了一宿。

第二天沈依依醒來,還沒起床,先掀開蔡禮的衣裳,看他的背。

“還疼嗎?”想想昨晚蔡禮的臉色,沈依依依然覺得很愧疚。

“不疼了。”蔡禮輕聲道,“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逞強了。”

“想逞強就逞吧,作為男人,必須意志堅定。”沈依依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洗漱去了。

什麼意思這是?蔡禮困惑地揉了揉臉。

賬本已到手,沈依依想儘快回京見胡樞,當天便踏上了歸途——她騎馬先行,蔡禮乘坐馬車斷後。

途徑漢陽縣,她停了一下,上山去采了一種名叫茹閭的毒蘑菇,當場切碎榨汁,和木菊花粉混合到一起,制出了幾瓶毒噴霧。沒用完的茹閭,她用油紙裹了一層又一層,嚴嚴實實地密封好,帶回京城,製成了另一種妙物,此乃後話。

活該她上輩子因為采蘑菇而送命,不然怎麼會知道漢陽有茹閭呢?

辦完了事兒,她在漢陽略作停留,等到蔡禮的馬車,跳了上去。

蔡禮又驚又喜:“我以為你先回京城去了。”

“別激動,是要先回京城去的,馬上就走了。”沈依依把一個油紙匣子塞給了他,“買了點炸小魚兒,挺好吃的,你嘗嘗。”

她說完,便走到車門口,準備下去了。

蔡禮看看手裡的炸小魚兒,驚訝道:“你就為了給我送吃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沈依依回頭沖他一笑,跳下車去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蔡禮問扶留:“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又沒媳婦。”扶留盯着油紙匣子直咽口水,沒功夫替他解答。

“別看了,看了也沒用,都是我的。”蔡禮把油紙匣子抱在了懷裡。

不是少夫人親手做的,也這麼小氣?扶留哀嚎一聲,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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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依依馬不停蹄地到了京城,直接去了臨江閣,讓夥計送了一盤粉蒸羊肉去晉國府。

她站在頂樓的濟楚閣兒里,遠望繞着皇城的金水河,真不知那位太后娘娘對梅花脯有什麼樣的執着,非要弄到手不可。

胡樞很快趕到,進了濟楚閣兒。

沈依依把賬本拿出來,擺到了他面前。這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沒必要繞圈子。

胡樞看完有關梅花脯的賬目,慢慢合上了賬本。

沈依依道:“胡世子,賬本上的記錄很明了,給太后進獻梅花脯,乃晉國府一力所為,沈家根本不知情。沈家與晉國府,只是普通的買賣關係,如今晉國府供不上太后的梅花脯,怎能把責任推到沈家身上來?”

很顯然,是晉國府為了逃脫太后的責罰,才讓沈家背了這個黑鍋。

“如果我父親是存心推脫罪責,只怕早已經把假賬本準備好了。”胡樞眉頭深鎖,“他竟連我都瞞着。”

“胡世子,梅花脯的事不簡單,前幾天我在武昌府——”

沈依依正打算把白哲的事講給胡樞聽,忽然門外傳來晉國公夫人顧氏怒氣沖沖的聲音:“給我把門打開!你們都是晉國府的人,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沈依依對顧氏記憶猶新,趕緊把賬冊塞回懷裡,到處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見沈依依這樣子,胡樞很是難受:“你別怕,一切有我。”

“我不怕。”沈依依一邊找立櫃,一邊回答他,“我是怕我把你娘氣死了。心臟病哪,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上次顧氏是被抬出去的,太可怕了。

這話他該哭還是該笑?胡樞突然有點慶幸沈依依嫁的人不是她了,她跟着蔡禮,至少不用受這種氣,為這種難。

沈依依跑到窗戶前,朝下望去:“跳下去可以嗎?或者……爬下去?”

好像挺高的,算了,摔成個殘廢划不來。

“別看了,你坐着吧,我去見我母親。”胡樞說著,朝門邊走去。

但他顯然低估了顧氏的戰鬥力,還沒等他走到門跟前,顧氏已經命人把門撞開了——並非胡樞的人太弱,也不是顧氏的人太強,而是人人都怕……心臟病。

“你們還真在這兒!”顧氏看着胡樞和沈依依,氣得連手帕都拿不穩,掉到了地上。

你們還真在這兒?這是有人告密啊?沈依依琢磨着,沒有吭聲。..

胡樞上前一步,把沈依依擋在了身後:“母親,不是您想的那樣。”

“子元,她現在是別人的媳婦!”顧氏又氣又急,連聲音都開始發顫了,“你,你居然與她在此私會!”

“母親!”胡樞加重了語氣,“我與蔡少夫人清清白白,別人還沒說什麼呢,您先朝兒子身上潑髒水?”

“你不必擔心名聲,我上來的時候,已經先讓臨江閣打烊了。”顧氏稍微冷靜了一點,臉色卻變得更沉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我來處理。”

“母親,您為何總不相信我?”胡樞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您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信?”

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他自認為一直做得很好,從未逾矩,為何自己的母親總是揪住不放。

顧氏道:“我信不信任你的事,我們回去再講,現在你讓開,我要把沈氏送到驃騎大將軍府去,再跟驃騎大將軍府的長輩好好聊聊。”

胡樞聽見這話,稍稍鬆了口氣:“母親,蔡禮已經與將軍府脫離關係了。”

“蔡禮的名字還在蔡家的族譜上,不算正式脫離關係。”顧氏卻道,“沈氏依舊是蔡家的兒媳,這件事,他們必須管。”

她以姦情的理由,把沈依依送去將軍府,沈依依就只有兩條出路,要麼悄無聲息地死掉,要麼被休棄。

他的母親,尊貴體面的晉國公夫人,心怎麼就這麼狠呢?他與沈依依又不是捉姦在床,至於這樣么?

胡樞再一次悲哀地發現,什麼三元及第,什麼監察御史,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什麼都不是!

他根本就拿顧氏沒辦法……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陸放翁會寫下那首釵頭鳳了。

好吧,既然沒辦法,那就破釜沉舟吧,胡樞回過頭,給了沈依依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後對顧氏道:“既然母親堅持認為我跟蔡少夫人有姦情,那就連我一起送去將軍府吧。所謂捉賊拿贓,捉姦捉雙,您光把蔡少夫人一個人送去,怎能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