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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很快辦好了事兒,領沈依依去了客棧的廚房。客棧到底是開門做生意的,廚房裡不但食材豐富,而且絕大部分食材是半成品,比如現成的豬肉餡,現成的薑末,還有現成的高湯。

當然,高湯今兒她用不着,可以忽略不計。

沈依依在廚房裡溜達了一圈,招手把阿朱叫了過來:“來來來,我教你做油煎餛飩。”

阿朱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來:“小胡椒姐姐還真沒騙我。”

這丫頭十六七歲了,管小胡椒叫姐姐……沈依依暗暗地鄙視了自家丫鬟一番,問道:“什麼沒騙你?”

阿朱道:“小胡椒姐姐說,少夫人廚藝超群,就是有點懶,只愛動嘴,不愛動手。”

沈依依斷然否認:“聽她胡扯!”死丫頭,背後誹謗她,看她回去怎麼收拾她!

阿朱沒作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沈依依沒好氣地把案板一指:“和肉餡去,加鹽,加胡椒,加薑末。”

阿朱走到案板前,回頭求助:“少夫人,我不會調味。”

沈依依坐在凳子上,不動彈:“少放點,和勻了嘗味兒,淡了就加鹽。”

阿朱認命地任她奴役,道:“少夫人,萬一這餛飩做出來不好吃,豈不是毀了您一世的英明?”

“不,萬一太好吃,會暴露我自己。”沈依依嚴肅認真地道。

這是自誇,自誇,還是自誇?阿朱很少與沈依依近身接觸,對她這種臭P外加不着調的風格,有點不適應,半晌方道:“少夫人,您這個樣子,少爺是怎麼喜歡上您的?”

這丫頭的膽子比小胡椒還大!沈依依起身走到她身旁,笑眯眯地道:“不,少爺不喜歡我,他只是喜歡我的一手好廚藝,所以你要好好學做餛飩,以後才能討相公的歡心。”

原來竟是這樣!這句話太有信服力,阿朱幾乎立時就信了,把一盆肉餡和得風生水起,四處亂濺。

沈依依等她和完肉餡,又教她和了面,擀了餛飩皮兒,最後還手把手地教會了她包餛飩。

她可以預見,在未來相公的動力下,阿朱很快便會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廚娘了。

當然,在教阿朱的同時,她也沒忘記在其中的一個餛飩里,加上了一片小小的木菊花。

在大梁朝,食用油寶貴,油煎的食物,一般在富貴人家才得以一見,所以她敢肯定,這一串油煎餛飩一旦拿出去,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被那名素昧平生的晚班看守消滅一空的。

沈依依對於食物的判斷,一向是很精準的,不過她低估了木棉花的發作時間,那名可憐的晚班看守才吃了一個餛飩,就兩眼一閉,陷入了昏睡之中。

蒙汗藥都沒這麼快的速度!汪清驚詫着,把晚班看守扶穩坐好,擺了個特別自然的造型,免得被人看出來——當然,現在天已經黑了,街上沒有行人,沒誰會來關注一家已經被查封的果子鋪。

沈依依從角落裡現出身來:“辦妥了?”

汪清指了指晚班看守:“少夫人,您下的是什麼料?沒啥副作用吧?這傢伙本來就挺笨的,萬一留點啥後遺症,豈不是連差事都要丟了?”

“放心,純天然健康食品,睡一會兒就自己醒了,什麼後遺症都不會有。”沈依依說著,看了看貼了封條的門和窗,“我該從哪兒進?”

“頂上!”汪清說著,帶她上了屋頂,手腳利索地掀開了幾片瓦,露出一個大窟窿來,“少夫人,我用繩子把您放下去,您完事兒要上來的時候,吹聲口哨就行——呃,您會吹口哨么?”

“會。”沈依依當場給他表演了一個。

“吹得好!”汪清適時地捧了一下臭腳,用繩子拴牢她的腰,慢慢地把她放了下去。

這姿勢可真不怎麼雅觀,要是她會點功夫就好了,不用多,能飛檐走壁就行。沈依依做着白日夢,解開了腰間的繩子。汪清很快把繩子收了上去,並將瓦片也還原了。不過沈依依對他很放心,雖然他是個話癆,但值得託付性命。

一間果子鋪而已,傢具不多,地形也不複雜,沈依依很快就按照汪清之前的講解,順利找到了賬本。

可是賬本很多,全部帶出去,不但不可能,而且很不明智,沈依依果斷地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打算把所有的賬冊瀏覽一遍,再挑出記載有梅花脯的帶走。

就在這時候,背後突然有一陣微弱的風吹來,沈依依十分警覺,幾乎是立時吹滅了火摺子,一個轉身,藏進了牆邊的大立櫃里,整個動作乾脆利落,猶如行雲流水,讓她隱隱窺見了自己習武的大好潛質。

呃……有句話兒是怎麼說的來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呸呸呸,哪句都不準確。就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櫃門被再度打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要不要這麼倒霉?!沈依依瞬間汗毛倒豎,屏住了呼吸。

立櫃再大,哪容得下兩個人?那人一進來,就全方位無死角地,貼在了她身上。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葯香味兒飄過來,沈依依吸了一口,有了要殺人的衝動。

“蔡禮!!”沈依依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

“我,我……”蔡禮磕磕絆絆地回應着,不知道手腳該朝哪裡放。

你什麼你,這才過去三四天,背上的傷好了嗎?居然大老遠地從京城跑到武昌府來了!沈依依氣得頭腦發脹,使勁兒把他一推,就要出去。

蔡禮卻突然整個身子朝前一傾,把她緊緊地壓在了櫃壁上:“噓,有人來了。”

沈依依立時豎起了耳朵,過了一會兒,櫃門外果然傳來了極輕極輕的腳步聲,幾乎微不可聞。

果子鋪外有汪清和茱萸望風,然而還是進來了人,這真是讓人細思極恐!

沈依依既怕她和蔡禮被發現,又擔心汪清和茱萸遭到了不測,一顆心頓時慌亂起來。

是誰?這是誰?為什麼會和她一樣到果子鋪來,而且這麼巧,還選了同一天?

沈依依突然有一個很讓人崩潰的猜測——不會正是因為她迷暈了門口的看守,才給立櫃外的那一位提供了出入的便利吧??

我的天哪,這是屬於撿漏啊!沈依依憤慨不已。

還有這個蔡禮,傷好利索了嗎,跑過來是添亂的吧?

她越想越氣,開始管不住自己的手,探到蔡禮腰間,狠狠地掐了一把。

女人掐人的功夫,那都是天生的,饒是蔡禮忍痛的功夫還算不錯,仍然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為了防止沈依依再次發難,蔡禮果斷反擊,牢牢攥住她的手,將她的胳膊也壓到了櫃壁上。

蔡禮!黑暗中,沈依依狠狠地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