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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秦水墨只得轉回來,輕輕牽起他的手。

“這鳴香琴是你彈的,只有你才知道是真是假呀。”尹南殤微微一下,無比牢固地抓着秦水墨的手。

“哼——我看多半是假的——”

似乎是為了回應秦水墨的話,尹南殤被腳下不平坦的地面絆了一下,半個身子緊緊靠着秦水墨。他順勢將她擁在懷中。

暖風吹起秦水墨的髮絲,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氣縈繞着二人。

秦水墨心道:“看來他確實看不見路。”

尹南殤心道:“光顧着看她的側顏了,那粉嫩的小耳垂,看得人眼熱心跳,卻沒留神腳下,唉——”想到這夢境結束後,便又看不見眼前人,尹南殤依舊側着頭,看那珍珠耳墜在秦水墨的烏髮間跳躍。

不一時,二人便到了村尾的一間農舍。

幾隻兔子在院子里隨意走動,毛茸茸的身子分外可愛。

裴斯年正在屋內窗下念書,聽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準備科舉的八股文章。

“萱寧——”裴斯年放下書叫道。

“嗯——”萱寧在外間答應一聲。

萱寧手中正拿着大紅錦緞,身旁坐着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二人手中的金絲綉線正在綉上面的雲紋。

裴斯年卻從裡間來到外間,瞧着那大紅綉服道:“你的身體才康復,這針線活倒是少做些。”

“娘——”裴斯年沖那中年婦人道:“你的眼睛也不好,歇會吧。”

中年婦人笑道:“自從吃了萱寧的葯,我這眼睛竟一天好似一天了,我多做會兒,倒是萱寧你去歇歇吧。”

萱寧笑笑搖了搖頭,仍是繼續手中的活計,口中說道:“下月就要成親了,這喜服綉不完,我不安心。”

“那是——那是——我可是急着抱孫子呢。”中年婦人笑道。

一句話便叫站着的裴斯年和坐着的萱寧都紅了臉,手中紅彤彤的喜服也分外耀眼。

裴斯年羞的進了裡屋,捧起書卷,又不知想起了什麼,用書卷掩着口痴痴傻笑。

低頭的萱寧看着已完成了大半的喜服,抿嘴一笑,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眉毛擰緊。

零碎的夢境,看來這是萱寧到了裴家之後的幾個月了。

眼前情景忽然又是一轉,一道閃電划過夜空。

萱寧在屋後,面前站着兩個女子。

那兩人之一冷笑道:“身為觀風三使之一,倒想起過平凡日子了?”

兩個女子當中的另一人閃身欲進屋,卻被萱寧擋住!

萱寧煞白的臉上沒有血色,她冷冷地說道:“不要傷害村中任何一人!我跟你們回去!”

閃身欲進屋的女子道:“若不是聖女對你網開一面,你犯下判教之罪,早該以死謝罪!如今還提什麼條件?”

那先前說話的女子伸手一擺,上下打量了萱寧幾眼道:“也罷,既然你如此說,我們便走吧!”

黑沉沉的夜風中,三個女子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還剩幾針便可完工的大紅喜服,在如豆的燈光下閃着涼涼的光。

尹南殤皺眉道:“這都是萱寧遇到裴斯年之前的事,你不是要看他們如何相識嗎?”

秦水墨沉思道:“如此看來,萱寧記憶中與裴斯年的相識就是在這磨盤村,那——”

尹南殤問道:“那怎樣?”

“那便等鳴香幻境的第二重。”

“第二重?”

秦水墨點點頭道:“夢中之夢,當可探究到萱寧心中連自己也不記得的往事。”

“哦?”尹南殤大感興趣。

秦水墨抬頭看看烏黑一片的天色,只有天邊泛着几絲青灰色。

“就是此時了!”秦水墨拉着尹南殤朝那青灰色的地方衝過去。

二人眼前五色光華一閃,竟是站在一座城中。

這座城人煙稠密,樹木以闊葉為主,各色不知名的花兒開的分外艷麗,只是空氣略顯潮濕燥熱。

“是拜月國的都城秀嶺。”尹南殤輕輕說道。

“秀嶺?”秦水墨百思不得其解,這裴斯年不是除了去過商州哪裡也沒去過嗎?怎麼萱寧丟失的記憶里竟然來到了拜月國的國都,寂天教的老巢秀嶺?

“喏——那裡!”尹南殤一指身側的三丈高竹牌樓。

秦水墨抬頭,幾個拜月國的文字刻在黑漆大匾上。

“這——雲鬢招——這是青樓!”秦水墨叫道。

“是呀——喊什麼呀,又沒叫你進去。”尹南殤壞笑着看秦水墨。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青樓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麗人,雲鬢珠釵,小山眉下,面上斜紅,點了金面靨,一步三搖扶着侍兒進了青樓。

卻不想一陣風起,將手中的帕子吹得飛到了大街上。

那帕子恰好落到個青年面前,那青年停了步子,拾起了帕子。

麗人回頭,望着青年淡淡一笑。

那青年卻如同被雷光閃電劈中,失了魂魄般呆立在那裡。

“哎呦,姑娘可回來了——”樓內迎出個老鴇,擋在青年和麗人中間,將麗人一把扶住,嘴巴湊在麗人耳邊輕聲道:“樓上司寇大人可是一陣好等,怎麼公子宣那裡不好應付嗎?”

麗人笑道:“若是好應付,能耽誤到這個時辰?”

老鴇抓着麗人的手,“心肝肉——”地叫着捧在手心裡,一面說著:“姑娘辛苦了,媽媽不會虧待你的,今日司寇大人的賞,你就自個兒留着。”

老鴇一面招呼着侍兒將麗人扶上了二樓,這才轉身看到仍立在那裡一動未動的青年。

“嗯——”老鴇沖手下的龜奴哼一聲,手一指那青年手中的帕子。

龜奴上前道一聲:“謝過公子。”拿了帕子轉身便走。

那青年卻走到青樓門口,向內張望。

老鴇瞧着青年笑道:“公子可是要進來逛逛?”

那青年方才回過神來,眼神獃獃地望着老鴇道:“剛才那位姑娘——”

老鴇笑道:“呦——公子眼光不錯嘛,瞧上了我這雲鬢招的寶貝!”

青年羞澀道:“不知——”

“有什麼知不知的——”老鴇瞥一眼青年粗朴的長衫和腳上那雙皂底平靴,嘴角一撇道:“公子呀,我們這裡就是敞開門來做生意,只要有這個——”

老鴇手中掂量着一錠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