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穆琛並未睜眼，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直到穎蓉離開，祁穆琛才再度睜眼。

他的腦海，不受控制的划過黎沫悲泣愴然的樣子。心裏面，仍然醞釀著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

至於這種不舒服感究竟是為什麼，祁穆琛並不准備深究，也不想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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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事務所。黎沫和王澤平相對而坐。

黎沫的手裡捧着一杯熱茶，裊裊的白煙氤氳了她的面龐。她低着頭，盯着杯中搖蕩的綠茶葉子，輕聲道，“王律師……這件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怎麼了呢？”

“祁穆琛他……他忘記了所有事。也包括——我。”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黎沫的聲音明顯哽咽了一下。

有一道透明的液體快速的划過空氣，掉進她的茶杯，漾出淺淺的漣漪。

王澤平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黎沫會哭。曾郁出事以來，他從未見過她流眼淚，今天，倒是第一次。

她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裡，捏緊着茶杯。肩膀細微的顫抖，好像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

只是，王澤平愈發的不明白，黎沫的難過與流淚，究竟是為了曾郁，還是因為那個叫做祁穆琛的男人。

王澤平沉默了片刻，起身給黎沫遞了一張紙。

黎沫並沒有接，只是仍舊斷斷續續的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為什麼偏偏記得穎蓉，卻不記得我。他……他用那麼陌生又疏離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王律師，我真的……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王澤平聽到這兒，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他好像從黎沫的隻言片語里，漸漸明白了事情並不是他所想象的樣子。

他原本以為這段時間黎沫之所以會那麼難過，完全是因為曾郁。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只是這個樣子。

她，似乎對祁穆琛存在很深的愛戀與感情。

那樣的一份哀慟的傷心與難過，就連他一個陌生人，都忍不住的感到了哀傷與惆悵。

王澤平輕輕的嘆一口氣，低聲安慰道，“黎小姐，你別難過了。他會記得你的。”

“不會的，他不會記得我的。你沒有看到，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是那麼的陌生。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甚至，比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要來的冷漠。”

說到這兒，黎沫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的落了下來，“王律師，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我並不想把私人感情帶到這裡來，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這段日子，她真的是靠祁穆琛一定會醒來的這個信念，強撐着自己。

現在，他的確醒來了。可是他卻徹底的忘了她。

很難過。真的很難過。她都已經找不到繼續強撐下去的理由了。

黎沫闔了闔眼，任由溫熱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的眼眶微濕，鼻頭也因為微微抽噎的原因而泛紅。

她想要笑的，可是，笑起來的模樣卻比哭還要難看。她說，“王律師，真的對不起。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