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忠帶着大家在客廳聊天，周責幾個小輩們就站在一旁認真聽着領導們談話，時不時交流一下眼神，林正梅也帶着兩個丫頭在廚房忙着午飯。

大家都各有自己的事情和關注點。

沒人注意到何娟已經離開了人群，此刻正站在周歡樂身後，一臉微笑地望着她和小黑玩耍。

直到林小歡出來上衛生間時才發現。

她看見何娟望着自家媽媽的眼神里滿是懷念之情，彷彿是看着自己姐妹一般，心裡不免有些詫異，就眯着眼悄悄看了一會，最後才忍不住輕聲喚道：“何阿姨，你沒和他們聊天啊？”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所露出的習性和神色都是心底最真實的。

所以，她基本可以確定何娟對自家媽媽沒有惡意。

“他們在聊工作的事，我不感興趣。”何娟看向她一臉微笑地回應着，說完又繼續看着周歡樂開口：“樂樂這樣的狀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比我上次見她好很多，也開心多了。”

何娟回憶着上一次見周歡樂的情形，還是前年過年她回了大院，抽空來周家看了她一眼，那時的她精神還有些恍惚，臉上基本就是怯弱和木訥的神色，很少有這種開懷的笑容。

林小歡從她的問題和神情里，都能感受到她是真的關心媽媽。

“我聽外公他們說，媽媽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好轉的。”

去年下半年？何娟聽見這個時間，視線忍不住轉向她看了幾秒，這才突然微笑道：“你就是去年下半年來南城的吧？”

來周家前，許星簡單地問過各家目前的狀況，還特意問了林小歡的情況，所以他們對她有一點點的了解。

“是，我是九月份來這邊醫院實習的。”

林小歡回話時，語氣和神情都溫和有禮，她現在心裡有很多的疑惑，也什麼都不能肯定，唯一敢確信的就是何娟對媽媽很關心，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所以，她對她目前也保持着友善的態度。

何娟聽了她的話，心裡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對着她點頭笑了笑就沒再說話，又看了眼周歡樂就轉身朝客廳走去。

林小歡也一路看着她的背影。

她和何鳳給人凌厲的感覺不同，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溫和、端雅，一言一行都讓人排斥不起來。

看着看着，林小歡的視線突然和許星對上了，她立刻彎起嘴角回了他一個微笑，就轉身去了衛生間。

許星望着她的背影幾秒，視線跟着就轉向了牆角的周歡樂，眼神複雜中透着一絲恍惚。

“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何娟走到他跟前小聲提醒着。

他這才會回神收回目光，看了眼腕上的手錶，就跟着起身看向周立忠等人，“周叔，我們下午還要趕回京城，看時間也該回去收拾一下了。”

“不急，吃了飯回去也來得及。”周立忠微笑着挽留。

他給足了他們場面上的客氣，至於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在場知道的也沒幾個人。

許星輕聲笑了笑，隨即就搖搖頭回道：“呵呵……不了，何娟還要準備一些東西帶走，這次事件太趕了，等下次回來有機會我再陪幾位老領導好好喝一杯。”

周立忠聽他這麼說，就順勢點點頭，“好，你們有安排我也就不強留了。”

一行人都齊聲送許星夫婦往門口走去。

“小歡，我渴了。”

突然，身後的客廳里傳來周歡樂呼喊的聲音。

而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林小歡，正好聽見媽媽的聲音就直接應道：“好，我給你倒水。”

許星聽了母女兩的對話，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向她們。

他一停，身後的眾人自然也都跟着停了下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只有周立忠的眼底閃過無人察覺的深沉。

許星看了看她們，突然轉向周立忠說道：“周叔，時間過得真快啊，清歡如今也長大了，我和正清下棋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周立忠，帶着一種暗示。

他身旁的何娟聽到‘下棋’兩個字時，眼神閃爍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靜靜地聽他們說話。

“是啊，一晃二十多年都過去嘍。”周立忠順着他的話感慨道。

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在迴避，許星在心裡無奈笑笑後，就再次開口：“我家許瑞今年沒回來，要是知道清歡還在世他一定很高興，他可是一直惦記着這丫頭啊。”

周立忠彷彿沒聽出什麼，只是笑着點點頭，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忙，放假也經常回不來。”

一旁的蘇祥卻在聽許瑞的名字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許星的目光深了一些。

許星見周立忠始終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也只能敞開了說：“當年清歡出生的時候，我和正清有約，等到這丫頭周歲就讓她和我家許瑞定親，可惜後來出了事約定沒有實現，不過許瑞還一直記着她，至今也沒有對象，不知道周叔現在怎麼想的，這個約定還可不可以繼續？”

“這個約定無法繼續了。”蘇祥搶先一步應道。

周立忠微張的嘴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就默默閉上了，卻忍不住在心裡嫌棄他沉不住氣，平時在部隊里下命令時的沉穩也不知道去哪了。

許星聽見這話怔了一秒，他一心只想着怎麼拆周立忠的招，這會突然聽見蘇祥的反對，還真有些疑惑。

他不解地看向蘇祥，“蘇叔的意思是？”

“許星啊，你也知道我們才找回小歡不久，她自己之前就有個談了幾年的對象，也已經定好親就等着畢業辦喜事，所以當年的約定還真沒辦法了，好在兩個孩子沒真的定親，這事我們也就不提了吧。”周立忠主動開口解釋着。

“清歡已經定親了？”許星忍不住吃驚地問着。

這是他踏進周家後的第一次驚訝。

周立忠很認真地點頭，“沒錯，先前收養她的家人已經同意了她和對象的親事。”

“是哪家？”許星下意識問着，說完就想到了什麼，目光立刻看着蘇祥，“難道是？”

“沒錯，小歡之前一直在西城讀書，和我家的蘇落相伴相知。”蘇祥給了他答案。

許星眉間微皺，“蘇落？蘇落！是當年……呵，一切都是緣分啊。”

他的語氣從最開始的疑惑到驚訝再到釋然，神情也幾經轉變，最後只能輕聲笑了笑，無奈般地感嘆了一句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