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沒有同意你的要求么？”

甘敬坐在駛向酒店的轎車后座，看嚮導演羅西鋥亮的腦袋，他始終覺得如果羅西在電影里客串簡直就是天然的反派壞人臉，有點像是孫紅鐳的熒屏形象。

羅西不知道阿甘的腹誹，只是面帶愁緒：“詹森態度挺強硬的。我對派拉蒙的能力當然是很信任，但是這部作品拍攝的鏡頭和常規意義上的不太一樣，我怕他們亂動刀子啊。”

這就是小導演的悲哀所在了，即便是自己執導出來的電影，成片剪輯的權利也不在手裡，很可能到了上映的時候會看到一部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作品。

這也跟派拉蒙對於這部作品的重視有關，詹森即是負責這個項目的高級副總裁。

唔，他目前這個職位大致和張子然在百日紅的地位差不多，但是，他同時還是派拉蒙母公司維亞康姆集團的人，所以，說話還是比較有力度的。

“恐怕，我們要變動一下了。”甘敬看着車窗外洛杉磯的風景，倒是有種仍舊身處京城的異樣感，“我這邊已經把與詹森的會談推到後天了。”

“為什麼？”羅西情不自禁的問道，他之前從阿甘這裡得到的消息是明天會談。

甘敬轉過頭來，眉頭微皺：“你沒關注你的競爭對手嗎？我讓我的經紀人更改了計劃，明天我們將會一起觀看另外一部電影《聚焦》的點映。”

點映是未正式上映影片在個別影院提前上映，目的在於試探市場的反應和觀眾的口碑，以此來決定後續的排片。

羅西愣住，他最近忙昏了頭，確實沒注意這些事情。

“競爭影片挺多的，為什麼要關注這部電影？”他有些不理解。

甘敬轉過臉重新去看外面飛快往後倒退的風景，輕輕解釋道：“因為它的題材和我們的題材有些撞車，都是以真實為計，走的是新聞題材路線。”

“即便反應的內容方向不同，如果有同類題材同時入圍奧斯卡最佳影片，你覺得學院的評委們是會傾向於一部洗錢影片，還是一部反應神父性q兒童的影片？”

單單聽到題材內容，羅西的心中就是一沉。

如果是把兩部影片的故事水準都放在入圍奧斯卡的門檻上，那麼不論是影片內容還是邏輯都不會太差的，到那時，角度上能夠更打動評委們一定會更佔優勢。

奧斯卡的評委們早就有所統計，即便因為近年來的不斷納新，但基本盤的屬性是不會有根深蒂固的變化的。

那麼，對於一個主體信仰是天主教的國度來說，還有比神父案件更為吸引眼球的么？

羅西儘管之前不出名，只是一個小導演，但他畢竟是專業的，只是聽到阿甘這麼一句話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他沉默了一會之後，有點苦澀的問道：“這片子質量怎麼樣？”

甘敬想了想，安慰道：“還沒看呢，只是聽說，還不確定，明天看看再做決定。”

“咳、咳，他們陣容都有誰啊？”羅西關心起來。

甘敬如數家珍的說道：“導演是托馬斯·麥卡錫，不算出名，男主角嘛，用的是今年最佳影片《鳥人》的主演邁克爾，女演員用了瑞秋，嗯，就是你想象的那個瑞秋。”

車內徹底安靜下來。

羅西默默的捂住了胸口，不提兩位有名的演員，單是被阿甘評價為“不算出名”的導演托馬斯，他都是熟識且佩服的。

演員有演員的圈子，導演也是有導演的圈子，托馬斯毫無疑問是個很有才華的人。

轎車一路風馳電掣，終於是在晚上九點半抵達了希爾頓酒店。

有時候，甘敬都考慮是不是應該主動聯絡希爾頓品牌給它們做代言了，最起碼，每次住在這邊的房費是省掉了吧。

到了酒店，進了房間，見到安迪。

“親愛的阿甘，想你萬千。”

“親愛的安迪，嘔！”

安迪是用中文說的，很流利，很……很有效果，甘敬也就給出了效果。

“呶，你倆見過的，目前看來，我們要做的第一序列已經改變了，不再是爭取剪輯權，而是考慮競爭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可能性。”甘敬示意大家都坐，聊起正事。

羅西失落點頭。

相比較導演的沮喪，安迪就很正常了，他很紳士的先安慰了一下羅西，隨後才道：“奧斯卡沒那麼容易，奧斯卡中的重磅獎更是很難。沖獎過程中隨時會碰見問題，這都很正常。”

甘敬頷首同意，雖然他仍舊是很投入這個角色，但畢竟是派拉蒙的訂製，主觀情感上更能接受，看待問題也更理智。

導演羅西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個小導演，如果電影能成功衝擊最佳影片，那麼他的名利回報是能躍升一個層次的。

所以，這種心理層次上的落差感也就自然不同。

“目前我已經徵集了很多人的意見，《Padana》和《聚焦》在題材上是有相似性的。我有模擬尋找不同層次的學院評委，做了個問卷調查。”

安迪侃侃而談，說到這裡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攤了攤手：“調查取樣我認為是相對能代表奧斯卡口味的。結果嘛，不太樂觀。”

羅西已經平穩心情，安靜的等待安迪口中的結果。

“百分之八十的人對於《聚焦》更感興趣、更有期待。”安迪說出了不利的結果。

羅西嘆息道：“我們只拿到20%的票啊。”

安迪搖頭：“我們是15%，還有5%的表示都不感興趣。”

羅西：“……”

甘敬聽到這裡忍不住嘟囔了句：“嘀嘀滴滴。”

安迪再次強行安慰道：“最終我們的動作還是要看過《聚焦》的內容之後再說，紙面上的東西終究只是紙面上的，萬一，他們拍攝的有失水準呢？”

甘敬和羅西都緩緩點頭。

不過，“萬一”這個詞是有魔力的，當詞後面綴上好事時，它就不會發生，綴上壞事時，它就反過來變成了“一萬”。

第二天，晚上七點半，從點映觀影出來的三個人彼此對視，心中都有了結果。

現在，擺在面前的就是一件事了，說服派拉蒙更改《Padana》的獎項衝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