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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車流靜止了,儼然是綠燈了。

連君傑的車子發動了以後,我又問:“那些道士們闖了什麼禍?那些陰魂數量雖然多,但是也不至於殺這麼久。而且陰魂也不會留在那裡給人殺,估計看到那幫道士道術高強,早就應該嚇得一鬨而散,跑光了吧?”

其實那招魂有可能造成的最大的禍患,就是從幽都引來的其他的魂魄,逃到了陽間別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去。這個世界很大,陰魂要想逃跑,就算幽都的守衛也不一定能抓住,更別說是這些個活人道士了。

一旦跑了一個兩個凶煞,那所造成的危害可就不小了。

連君傑開車的車速很快,嗖的一下就穿過了馬路,我居然看到那個銀衣男子又出現在我們的車窗外。

他的長相我依舊沒看清,只覺得他正對着我笑,笑容乾淨的就好像天空正下落下的飛雪。有種絲毫不沾染俗世,遺世獨立的那種感覺。

我心想,這男的該不會是什麼厲鬼,纏上我和連君傑兩個了吧?

居然從警察局,又跟到了這裡來。可他剛才還幫我們對付狗煞呢,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我正努力的將頭朝後面看,死死的盯住這個銀衣男子的身影,就見他又對我招了招手,臉上乾淨的笑意更加的濃烈,好像是很友好的樣子。

只聽連君傑說道:“他們當時沒有仔細做過實地考察,沒發現十字路口附近有口井。現在井裡正在冒血,他們正在想辦法處理。因為那段路總出車禍,所以已經給封了。”

十字路口的井,冒血?

我只聽說過,十字路口是一個很邪門的地方,更是陰氣匯聚之地。據說大部分陰魂身上因為沒了地魂,所以沒有靈智,腦筋都是不清楚的,是有選擇恐懼症的。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就會徘徊在原地不走。

加上井水抽取的是地下水,性寒屬陰。以前處理那隻屍妖的時候,李晴爺爺還教我,用井水從鏡子里打開一條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把屍妖的碎塊扔進去。

雖然是打開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卻把紫月這個死混蛋給弄出來了。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我突然想到那幾輛出車禍的警車,想了想才問道:“那天朱左一暗算你,我們報警的警車都出事了,難道和這口井有關聯?”

連君傑唇角一揚,扯出了一個冷淡的笑意,“一開始,我也覺得和簡家有關聯。不過,他們應該沒那個能力。南宮道長說,經如果井裡冒血,就是說明它已經和幽都相連。”

和.....

幽都相連!

那不就是證明,幽都的孤魂野鬼,可以隨便來陽間!

我以前只知道去幽都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坐那輛開往幽都的十三支公共汽車。如果在車上沒座位,還不能投胎轉世,真是特別的麻煩。

可沒想到,這一口在十字路口的窨井,居然能通往幽都。

我不禁起疑,“那口井是因為那天開壇做法,招魂導致了變故?我聽我師父說,十字路口本來就不能打井,打了必有禍端。那是風水學上的大忌,所以一般不會在十字路口打井吧?”

連君傑的車已經開到別墅的花園裡了,他笑了笑,“丫頭,你也太天真了。現在城市排水井都是根據需要打好的,不會考慮這些因素。”

我思索了一下,只是喃喃的回答了一句:“是嗎?”

在我看來,這不像一樁巧合。那個十字路口,好像本來就是有人設好的局,把阿清那樣在路口被撞死的陰魂困在那裡找替死鬼。

現在,還特么多了一口冒血的井,讓事情越變越複雜。

回去以後,我和連君傑沒有繼續討論十字口,那口冒着血水的井的問題。畢竟,那些事情有南宮家的道士解決,根本沒我們什麼事。即便要我去解決,我也不會呀。

回來的時候,我餓的夠嗆。我先把李晴叫到別墅的外面,才把鐵盒子交到李晴手中。由她去和鬼蓮子溝通,讓盒子里的小東西的一魂一魄和鬼蓮子里的一魂一魄團聚,暫時先住在鬼蓮子里。

沒有了任何魂魄,只剩下一具小小的屍體的盒子暫時放在我房間,如果有一天離開連家。或者連君傑哪一天不需要這個宅子里的風水保命,盒子就可以拿到供桌上供奉,讓小傢伙每天都享受好吃的和好玩的,讓它能舒舒服服的健康成長就好。

做完了這些,我吃過了飯,才難得躺下來休息。剛進入淺度睡眠一會兒,眼前突然一陣黑一陣白的閃過,就猛然間驚醒了。腦子裡閃現了那瓶太白大人的血被打破的畫面,額頭上全是汗液。

如果不是睡着睡着突然想起來,我可能早就忘記了。

想想這幾天真的是身心俱疲,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會這樣忘記了。我額頭上還有一點太白大人的血,能堅持三天,可以暫時先安心的睡下。

連君傑那裡不知道還有沒有存貨,如果沒了,他這幾天可怎麼過啊?

想到這裡,我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

剛想出去問連君傑,傭人小芍就端了一杯牛奶進來,“二夫人,連先生讓我送過來。他說今天您在外頭受驚了,可能會睡不着,讓我給您送牛奶。”

我問小芍:“連先生手臂上的傷怎麼樣了?他不方便在外面呆太久,還沒看醫生呢。”

其實,我看連君傑一路上握着方向盤開車回來的,總覺得他的傷無大礙。

小芍卻說:“好像挺嚴重的,被狗咬的。連先生的私人醫生剛才給他做消毒打針呢。傷口很深,好像有些地方還要縫針吧。真是好厲害的狗,我看他脫下來的衣服,都被血浸濕了。”

“被血浸濕了?”我反問了一遍,有這麼嚴重嗎?

這一路上,我可都沒瞧出來。

小芍好像不想多提這事,連忙催促我,“你快喝吧,連先生讓我看着你喝呢。你喝完,我才能走,不然要扣我工資。”

我當時的確沒想過,為什麼連君傑要讓小芍看着我喝下去這牛奶。只是傻乎乎以為,只要我喝了那牛奶,小芍就不會受連君傑懲罰。

牛奶被我一飲而盡,喝完還有點意猶未盡,想來點蛋糕墊墊肚子。

沒想到我喝完了牛奶,那小芍就賊兮兮的看着我。我這才覺得嘴裡面有一絲苦澀,有些緊張了,“我去啊,宋小芍,這牛奶怎麼苦的!你特么往裡面下耗子葯了?”

“不.....不是耗子葯,是連先生說的如苯巴比妥,說您喝完才能告訴你。”宋小芍委屈的低下頭,默默的擦了擦眼角,“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葯,只是覺得先生不會害你。”

如苯巴比妥.....

那特么不是安眠藥的成分嗎?

連君杰特么居然想催眠我,我暈啊,他難道還會猜到我在樓上失眠嗎?

想到這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葯勁兒上來,我真的是全身心的感覺到疲憊。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坐在床邊,周圍的景物好像都在晃。

就感覺身子被小芍操縱的挪到了床鋪的正中,她在我腦袋下墊好了枕頭。又在我的身上蓋了一層被子,這才收拾了杯子出去。

可我並不想睡啊,我滿腦子還是今天所見所聞。

狗煞,簡思的屍體,古曼童.....

睜開的眼睛裡視線模糊不清,只覺得床前似乎站着那個銀衣男子,他居然跟到了連家來,似乎還在對着我清朗的笑着。

臉雖然看不清,卻覺得那笑容如同梨花落在清澈的池水裡一樣的清蘊美好。

能堂而皇之的進連家,應該不是鬼吧。

這是我腦子裡最後一絲念頭了,緊接着眼皮發沉,我整個人就睡死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外頭正在下着大雨。

細密的雨幕中,似乎有四個大漢,正在抬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進連家。

在很多地方冬天是不怎麼下雨的,唯有江城,到了冬天還一如既往的下大雨。冰冷的雨淋在棺材上,看的人心臟一跳一跳的。

根本連問都不用問,我心頭清楚的很.....

那是簡思的棺材!

我連拖鞋都忘了穿,穿着睡衣直接就衝到了樓下,簡思的葬禮已經開始了。雖然來弔唁的人沒有完全到齊,可是也有一些是我熟悉的面孔。

畢竟我和簡思在南城共同呆過,還是有過一樣的交際圈和朋友。

來弔唁的人中,有我認識的臉孔,尤其是我的小學老師。那也是簡思的小學老師,只是我和簡思並不是一屆的。這一點讓人欣慰,可簡家人沒到場,多少還是讓人覺着心寒。

連君傑站在一旁,給來獻花的賓客行禮,眼睛充血,臉上憔悴。

他腦袋上,已經沒有血的痕迹了。

我很清楚,他肯定是沒有存備份的血,我們兩個現在悲劇了。最慘的還是連君傑,大概是有一段時間沒睡了,整個人都憔悴的不似人形。這段時間,瘦了少說有十幾斤。

我倒還好,被他下了葯,睡的很充實,倒是能堅持一段時間。

“上去換衣服,換完下來,和我一起主持葬禮。”連君傑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字一頓的命令我。

看他送給簡思的花圈上的題詞,就能發現,他依舊是把簡思當做自己的妻子,悼念着自己的亡妻。那是以一個丈夫的口吻寫的,他在回禮賓客的時候,也是以一個丈夫的身份回禮。這着實讓人覺得感動。

我上樓了去換衣服,才剛解開睡衣的扣子,就覺得不對。

房間里有人!

陡然間,就見到頭頂的天花板上倒吊這個人。我以為是弔死鬼,嚇得魂飛魄散,抬起手掌就想給他來個掌心符咒。

沒想到是銀衣的男子,他的烏髮垂下,如刀削一般的下巴對着天花板,笑容清俊自然:“蘇汐若?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我認識你嗎?”我看着他陌生的臉孔,有點一頭霧水。

他眨了眨清澈如同月光一般的眼睛,做了一個飛翔的動作,“蘇汐若,你忘了我啊?我是那個會飛的那個啊.....要不是我一路上保護你,你早就被狗煞吃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