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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到門口的那個老頭在叫門,大家都是默默的放下了筷子。屏住了呼吸,保持沉默。

如果耳根子軟的話,把門打開了,那就是和門口那個死老頭正面衝突。雖然我和張靈溪都有一定的戰鬥力,對待一般的孤魂野鬼,是可以直接戰勝的。

可是這個時候都沒人敢貿然出手,誰知道打開門會是什麼情況。萬一中了什麼圈套,起了變故,那後悔可就晚了。

現在房間里又多了鋼琴的聲音,讓原本壓抑的氣氛更加緊張了。

張靈溪休息了三天以後,狀態已然恢復到了最佳。此刻,他正在用自己的月靈金瞳眼看着門口外面的動靜,眼下那雙眼睛就跟貓的眼睛是一個德行的。

門外的情形我們都看不見,也只有他那雙陰陽眼能看見。他的那雙眼睛裡的眼神越變越凝重,漂亮的手指頭似乎還有點緊張的扣着桌面的木頭。

那桌子上全都是他手指尖上的劃痕,“樂聲我聽見了,好像是第四章。蘇汐若,我懷疑你兩次聽到樂聲的都是錄音,鬼魂會彈奏這個東西?”

“不可能!不可能是錄音.....我.....我在高先生別墅里親眼看到一個女孩坐在別墅鋼琴前演奏,這件事絕對不會有錯的。”我被張靈溪這麼一說,確實對自己的判斷有所懷疑了。

可是一想到那個牛仔褲色背帶裙的女生,在我面前倆眼珠子都從眼眶裡掉下去的畫面,我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是有鬼魂這麼有文化,彈出來的樂曲驚為天人。

白道兒此刻似乎心裡也發了毛了,聲線有些顫抖的說道:“如果不是錄音的話,該不會是有東西大老遠的,從江城跟到運城來吧,還真夠執着的。它在這裡面,不會對我們下手吧?”

在我看來,就是有東西從別墅里跟出來了。可它跟過來的目的,讓人覺得起疑。我們因為這場暴雨,被困在了高家祖宅里三天。可它似乎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只有今天,門口出現了那個老頭敲門的聲音,鋼琴的聲音才緩緩的響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出於女人的直覺,猛然間猜測這個琴聲好像是高天清遇到了危險的時候,鋼琴聲似乎才會響起來。

想想真是一個沒有根據的事情,人死後的鬼魂都會性情大變。鬼性多於人性,不去殺人就不錯了。變成厲鬼之後,談何去保護一個人?

在老爺子跟我講的故事裡,人變成鬼之後,親生母親因為太過寂寞帶走自己的孩子的事情早就是屢見不鮮的了。

不然你以為辦喪事的時候,死者至親的人為什麼要在腰間綁一根紅腰帶。

那就是為了辟邪用的,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容易被死者一塊帶走。

高天清此刻還是一副迷茫的樣子,“你們說的什麼琴聲,我怎麼沒聽見呢?蘇大師,你確定,它是在我的家的鋼琴上彈奏嗎?”

我都忘了,高天清是聽不到那個鋼琴的聲音。

“對了,高先生,你的那塊血玉蟬還在嗎?”我想了想,便問高天清那塊玉蟬的下落。

高天清從口袋裡一摸,拿出來給我們看,“還在呢,這次走得匆忙。我都還沒有還給我父親,走的時候怕放在家裡不安全,就隨身帶了。”

“你如果不嫌髒的話,可以含在嘴裡,含在舌頭下面試試。”我看着那塊血玉蟬,建議高天清。

面對有屎臭味的玉蟬,這次高天清沒有猶豫就塞到了舌頭下面。一瞬之間,高天風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無比的震驚。他睜圓了眼睛,居然就跪在了地上,雙目獃滯的看着地板。

我們都不知道他怎麼了,那個白道兒更是以為他鬼上身了,直接往高天清腦門上貼了一道符籙。

誰知道高天清根本就不顧一切的抱住白道兒的大腿,突然就如同孩子一般的失聲痛哭。高天清哭的十分的悲愴,身子如同浮萍一樣跟着顫抖,好似遇到了讓他悲痛欲絕的事情。

我們這些人看着高天清情緒猛烈的變化,都愣住了。那個白道兒更是徹底蒙了,他身上舊道袍上的衣料都快被抓爛了。大腿那一塊的位置都因為浸濕了淚水變了顏色,可高天清還是沒有要停止哭泣的意思。

“高先生,你別哭了啊。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坐下來慢慢告訴貧道。我們可以借酒澆愁.....”白道兒好歹是一個大老爺們,被另外一個大老爺們抱着當然覺得尷尬了。

他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卻拿高天清束手無策。

高天清已經是哭到境界里去了,完全忘記了周圍的環境,也忘記了自己的體面的身份。一個大老爺們不顧一切的,彷彿要將心裡鬱結的所有悲痛,都哭出來一樣。

門口那個老頭在那邊叫門,反倒成了無聊的自言自語,“為什麼不開門啊,好冷啊,外面的雨好涼,我好難受啊。你們這些不肖子孫.....”

這些套話說多了,那個死老頭似乎也覺得無聊了,脾氣也漸漸的上來了。

它突然一下子就爆發出來,聲音變得歇斯底里了,“到底開不開門,你別以為不開門,今天就能逃過一劫。這些不肖子孫,我要你們一個個都來陪葬!”

就陪葬兩個字,說的十分的讓人心驚肉跳。我小腿的肌肉都僵硬了顫抖了幾下,張靈溪卻在這一瞬間擋在高天清面前,一字一頓嚴峻的說道:“別管鋼琴了,這東西身上有破金煞氣,他要是進來了。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都要團滅。”

團滅!?

以我和張靈溪的戰力,他居然輕易說出團滅兩個字。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可轉念一想,張靈溪剛才用月靈金瞳眼,觀察了好久門外的那東西。他所判斷出來的東西,那有九成九是不會出現任何錯誤的。

我心頭咯噔了一下,知道今晚可能真的是一次難關。

可是那個哭的跟病貓一樣的高天清,突然就紅着眼睛發威了,“你給我滾遠點,老不死的東西。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不肯去投胎,你特么的臉皮也真是夠厚的啊!你不要我陪葬嗎?老子的命就在這裡,你拿去啊!狗東西!”

高天風這種寧可有苦肚子里咽,也不損逼格的人。原來罵起人來,也有那麼多的金句。

鬼么,都是欺軟怕硬的東西。說什麼進來了以後能把我們團滅,可高天清這個普通人一發威,不顧一切的罵過之後。風雨飄搖的門外居然是沒有動靜了,四周圍安靜的就剩下琴聲雨聲。

連轟隆的雷鳴聲,都已經是銷聲匿跡了。高天清的臉上還掛着淚痕,眼睛裡全都是充血的血絲,卻依舊是冷冽的看着門口。眼底深處藏着一遍又一遍的沉痛,他就像是受傷的森林之王一樣,那般的無助,卻在激怒之下展現出了無窮的霸氣。

我拉拉張靈溪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你快看看,門口那東西走了嗎。”

“好。”張靈溪的眼睛變化了一下,又瞬間變換了回來,對我點了一下頭,做了個口型告訴我,“走了。”

終於是走了,這老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又是破金煞氣?

這些東西我讀了那麼多典籍都不知道,可是在高天清面前,又不好說自己什麼都不懂。只能打腫臉充胖子,對這件事不發表任何看法。

“高先生,祖宅這裡也有鋼琴嗎?”張靈溪看着那個暴走過後的高天清,非常小心翼翼的問他,似乎想尋找到聲音的源頭。

高天清提到鋼琴這兩個字,臉上的表情慢慢的就柔軟下來,柔軟的就好像是一片冰軟的冰蠶絲。微微有些發紫的唇顫抖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有啊,三樓有間琴房,我小時候在那裡練過琴。”

他因為嘴裡喊着那肛塞血玉蟬,所以說話有些模糊,但是還是能聽清他說話。

我們幾個人,包括那倆彩毛的小屁孩都跟着這個聲音上去到了三樓。在樓梯上走着,只覺得聲音越來越大,好像就近了在眼前一半。

可當我們到了琴房門口,那鋼琴的聲音戛然而止。琴房的門上掛着一道掛鎖,需要鑰匙才能打開,我心頭還想着讓高天清拿鑰匙打開這棟房門看看。

結果呢,高天清就跟個神經病一樣。看到那門就跟看仇人一般的衝撞上去,直接把門給撞開了,掛在門栓上的那把鐵鎖直接就給飛出去。

還好張靈溪躲的快,不然腦袋就得開花了。高天清衝進了琴房裡,琴房裡太久不通風,迎面就是一股子塵土的氣息,還有受潮之後噁心的發霉的霉味。

那架鋼琴也是放着年頭久了,蒙上了厚厚一層灰。沒人在裡面彈琴,只有歲月留下來的陳舊在其中。角落裡有很多毛絨玩具,還有架子鼓吉他之類其他的東西。

我可以去看了一眼不起眼的東北角,東北角是一片書架區域,地上有一雙腳印。我迷了眼睛去看,似乎是縮了個瘦弱的身影在那裡。

那個瘦弱的身影顯然是想躲着我們,在發現我的目光之後,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現在,高天清從高高在上的富二代,直接淪為尋找目標的警犬,他一下就注意到我的目光所看到的方向。舌下又有血玉蟬,那東西感覺比我的北斗玄魚都要高端,想必也是能看到那個躲在書櫃下面的瘦弱身影的。鬼夫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