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身體一僵，慢慢起身，不露痕迹地掙脫了石安定握住她的手，臉上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石先生這樣誇花娘，花娘是不是也要誇獎一下石先生。”

或許是在花娘這兒受了太多挫折，這一次石安定面色都沒變。

“哦？行呀，花娘準備怎麼誇獎我。”

“說你最近太懶散，發福了唄！”

花娘還沒開口，包廂的門，就被人橫向拉開。黑色風衣裹身的顧瑾年，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他說這句類似於調笑的話時，也是面無表情的。

顧瑾年的突然出現，讓室內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顧先生來了。”花娘看到顧瑾年，眼睛亮了亮。走上去，想要給顧瑾年脫外套。

顧瑾年側身躲過:“不麻煩花娘了，我自己來就行。”

說著，就動作伶俐地脫掉了外套，在矮桌空着的一方坐了下來。

花娘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了好一會兒，才笑着收回。

“聽石先生的話，顧先生到這兒來，好像有什麼事兒找花娘？不知道花娘哪兒能幫助你？”

花娘重新坐下，給顧瑾年倒了一杯茶。身子前傾，露出優美的脖頸，卻也只是一瞬間。就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只帶起一陣並不膩人的香風。

說話時，紅唇輕啟，語調輕柔，柔媚中，別樣勾人。

比起剛才在石安定面前的漫不經心，此時在顧瑾年面前，她“薔薇閣”之主的風姿。

石安定在一旁苦笑了一下，這才是真正的花娘。

顧瑾年看了一眼花娘遞過來的杯子，沒有立刻端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嫉妒，他在顧瑾年開口之前，突然說了一句:“他最近和他的未婚妻好得很，如果非得說有事兒，那麼肯定是和他的未婚妻有關。”

這句話一出，室內的空氣就僵下來了。

顧瑾年神色如常，石安定表情晦暗不明，至於花娘的表情，除了垂着的眼瞼，其餘都很正常。

她轉瞬抬眸，笑着道:“第一次聽說，顧先生居然還有一個未婚妻。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夠成為顧先生的……被庇護之人。”

說到最後，她的語調稍微有些壓低。

顧瑾年只看了淡淡地石安定一眼，那一眼，很輕。

可是石安定卻被這個眼神看得神色微變，慢慢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

“石先生說得對，我的確想找你詢問一件事。只不過，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和其餘人沒有關係。當然，和我未婚妻更沒有什麼關係！”

花娘面上笑容轉淡，顧瑾年是怎樣的人？

花娘自問，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個男人。

她曾經花費兩年的時間，了解他，然後接近他。

雖然最後依舊沒有成功，但是，這麼久的了解，她覺得，再也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個人了。

他避重就輕地略過未婚妻這個話題，不是因為他不在乎這個未婚妻，反而是因為在乎，他才不會談論。

他就是這樣的人，讓人覺得無法靠近的同時，又總是在細微之處，展現出屬於他的溫柔。

這樣的男人……生來就應該和同樣強的女人在一起。

而她花娘，自問足夠強！

花娘點頭，臉上帶着醉人的笑，看着顧瑾年:“那麼，顧先生請說，如果哪裡能夠幫得上你，花娘會很高興的。”

“是嗎？”顧瑾年面上帶了一絲笑，只不過這個笑容，有一些冷凝，“不知道什麼時候‘薔薇閣’的人，都會被人收買？”

這句話一說出，花娘面色大變！

***

顧瑾年先一步走出“薔薇閣”。

“薔薇閣”的位置很偏僻，但是，偏僻卻並不簡陋。

相反，這前面有一處公園，後面是一處檔次不低的居民區。

在六十年代，這樣的地方，就是雞肋。

畢竟，這時候的人，活着就很困難了，哪裡還有多少追求生活質量的。

顧瑾年出來之後，點燃了一根煙，卻並沒有放進嘴裡吸。

他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顧華年給他說過，吸煙對未來要孩子不好。

他已經有戒煙的打算了。

不過，已經抽了好久，一下子戒，卻是不行的。

顧瑾年深吸一口氣，讓香煙的味道，飄進鼻子中。

石安定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顧瑾年。

他愣了愣，他記得顧瑾年好像說過，準備戒煙了。

他面色有些不好，看到這一幕，他就知道，自己剛才，的確是太過分了。

如今，他倒是希望，顧瑾年可以打他一頓。至少這樣，還能做兄弟。

“你來了。”

顧瑾年將已經燃盡的香煙扔掉地上，踩了好幾下，撿起來，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嘴裡淡淡地道。

“嗷。”石安定張嘴，嗷了一聲。隨後就有一些心虛地上前。在走近顧瑾年後，顧瑾年手微微一抬，石安定就已經抱着頭大叫起來:“顧哥，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顧瑾年擦了擦手上的雪，就冷眼看着他。

叫了一會兒，石安定發現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就單睜着眼，看向顧瑾年的方向，在發現對方一臉冷凝之後，面色就突然變得正常起來了。

他站直身體，低着頭，一時之間，沒有開口說話。

“對不起，顧哥。”石安定聲音低低的。

顧瑾年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不，你沒有對不起我。你說的，是事實。只不過，你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有些人，你不能太過接近。這個女人身份不明，你就陷下去。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不！顧哥，我們已經觀察她兩年了。有問題的話，早就出問題了。所以，她一定沒問題！”石安定語氣肯定地道。

“呵！”聽到這話，哪怕是顧瑾年這樣的性格，也忍不住冷哼一聲。

“嘭”的一下，石安定臉上就已經挨了一拳。整個人捂着臉，摔倒在了地上。

“石安定，剛才你在花娘面前說那些話，我沒有生氣。但是現在，你說這些話，我特么真想揍死你！你到底！到底明不明白你的身份？！”

石安定抬頭，就看到顧瑾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刻，彷彿有一桶冷水，從頭上潑下，從他身體，冷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