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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甫一過來便拱手賠罪。

謝大笑吟吟,說話文縐縐的,待人十分溫和。

這樣的態度,讓備受冷眼的吳大郎受寵若驚。

兩人互做介紹,相攜入內。

謝大深諳如何與這些人打交道。

沒多會兒便跟吳大郎打得火熱。

侯泰得到消息過來時,見兩人已是親親熱熱,渾似相交多年的好友。

他笑着拱手見禮,坐與謝大對面。

謝大很清楚柳福兒夫妻與侯泰關係,待到他坐定吧,便歉疚道:“兩位應該知曉,梁徐兩家聯軍所為何事。”

“吞人食肉,泯滅人性,此等惡賊便是多活一天都是罪過。”

謝大面帶凜意,復又轉而柔和,“郎君胸懷百姓,城主心地良善,豈能坐而視之?”

吳大郎微微點頭。

他自幼飽讀詩書,關於人性的善惡是非遠比只為口吃食的百姓強烈。

黃二郎所為已是超出容忍極限,但凡有良知,有底線的人,都容他不得。

思及之此,吳大郎對梁二的怠慢倒也不太計較了。

謝大見狀,又起身道:“我在這兒代郎君給二位賠禮了。”

吳大郎急忙起身,道:“長史言重了,我等並非不通情理之人,怎會斤斤計較?”

“再說梁郎君離開之前已與我等交代,我們理解。”

吳大郎虛扶謝大,重又落座。

侯泰左右看看,見自己根本插不上話,索性悶頭喝漿。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這是謝大終於想起了半天沒有吭聲的侯泰。

想想而今薄弱的守衛,謝大微笑道:“有件事有些唐突,不知當不當講。”

侯泰抬起臉,道:“長史有話直言無妨。”

謝大笑,將當下城中只有兩千不到的兵士的情況講與侯泰知曉,又道:“劉家大軍正趕去吉州,一時到也顧及不上這裡。”

“只是我聽說劉家情況有些複雜,且黃家還隱在山林中,未免意外,我想,”他頓了下,笑望侯泰。

侯泰已是秒懂。

“沒問題,”侯泰道:“二郎歸來之前,城裡的防務交給我就是。”

“如此就多謝了,”謝大起身,拱手。

侯泰擺手,道:“那我這就去準備。”

他略一頷首,邁步出門。

謝大此行目的達成,便也不在停留。

吳大郎心知謝大人才剛來,定然有許多事要忙,也沒有留。..

謝大出了官驛,便返回府衙。

衡州城外,梁二帶着大軍沿着瞭哨探得的痕迹緩緩前行。

另一邊,徐家與劉家軍已經短兵相接。

劉大深知自家短板,每每交戰之時,他都將戰場拉去岸邊。

徐大接到來報,氣得眼白多過眼黑。

徐四則微微的笑,來到桌案前,寫了回信。

徐大緩和片刻,又跟了過來。

見寫着繼續如此交戰,並誇讚領兵兩旅帥,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這是要作甚?”

徐四收了筆,笑道:“大兄莫急,釣魚總要下足餌料。”

徐大靈機一動,道:“你是想設伏?”

徐四笑着點頭。

徐大也跟着笑了起來,“過了今晚便是吉州地界,正好在那之前把後面的跟屁蟲解決。”

“再以劉大的名義進城。”

徐四點頭,道:“大兄所言極是。”

徐大彎了眼,神情裡帶着些得意。

徐四道:“此時天色尚早,大兄不妨稍作歇息。”

徐大笑道:“也好。”

“這兩日每每想到後面跟着的那群玩意兒,他如芒在背,連覺都睡不踏實。”

他有些發懶的動了動肩膀。

徐四很識趣,起身往外行。

既然要設伏,便需得布置起來。

梁家軍不善水,要想瞞過後面的追兵,船肯定不會停。

這就需要徐家軍帶着人泅水上岸。

再有梁二送來的劉家俘虜,少數已是孤家寡人,處於哪一方都無所謂,但大多數人家裡還有留在南方。

未免這些人通風報信,這兩天徐四已將他們家在何處,親眷幾何,都記錄在案;

為防有人虛報,徐大採取互報的方式,幾下對比。

確認無誤,才傳一份去了衡州。

言明誰有二心,立時便有人前往。

要害被人捏住,俘虜們頓時老實了。

徐四要的便是這個效果,至於其他,那就不是他操心的範圍了。

好在梁二做事靠譜,派來的人中不乏心思縝密的。

待到徐四離開,便小聲安撫俘虜,並道:“諸位放心。待到此戰過後,某定會稟明司馬,別的不敢說,定將諸位家眷接來,一享天倫。”

俘虜們都很明白,他們的命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裡不過是草芥,劉家或許會反撲,但那是想要奪城,絕不是為了他們的小命。

而今能被人這般對待,他們一改被動。

“旅帥所說可是真?”

其中一年紀尚輕,看起來還不到弱冠的少年忍不住發問。

那旅帥點頭,道:“梁家人愛兵如子,司馬尤其如此。只要你等忠心,司馬絕不會虧待。”

說到這兒,他又道:“你們知道媯州王郡守吧?”

兵士們有些年紀大的,交際廣的,微微點頭。

旅帥道:“某早前便是媯州城門吏。”

那些點了頭的兵士頓時露出心動的神情。

媯州被梁家所滅,那邊的城門吏現在卻被梁二重用。

旅帥這是拿自己的親身實例告訴大家,只要忠心,梁家並不會帶着有色眼鏡,看曾經的過往。

旅帥微笑,重又縮回早前的小杌子上。

劉家俘虜們下意識的互望。

畢竟是關係到全家人的性命,大家皆有些遲疑。

其中一虯髯大漢瓮聲瓮氣道:“俺信你,你說咋辦,俺聽你的。”

旅帥聽他口音,有些動容,道:“你是哪兒的人?”

大漢咧嘴道:“俺家離媯州不遠,不過前些年前來了南地。”

旅帥輕呀了聲,道:“我守城有些年頭,保不齊你我還曾見過。”

大漢點頭,道:“某確實見過旅帥,不過那會兒俺還小,旅帥肯定不會留意到我。”

旅帥笑道:“現在認識也不晚。”

他話里話外透漏着他鄉遇故知的親熱。

大漢嘿嘿的笑。

滿臉憨厚。

到此時,躲在艙底的所有人再不懷疑旅帥的話。

眾人紛紛上前,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