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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軍大營這邊,已經鬧得不成樣子,火勢因着南風而愈演愈烈,火焰過去,慘叫聲四起,卻又被大火吞沒。

混亂的大營到處都是人,這樣薛媛和慕容幺兒一路自然免不了幾場對敵。

薛媛弓弩雖好,但沒有肉搏的功夫,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慕容幺兒雖能御蠱,但到底範圍有限,碰上已經殺紅了眼的夙**士,二人的應對着實吃力,逃出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幾道寒光閃過,圍堵二人的軍士連聲音都沒來得及出,便倒在地上,死了。

“薛姑娘鬧出的好大動靜。”御風道長手中的拂塵已經成劍,另一手揉着耳朵道,“要不是貧道命大,怕已經被震暈過去了。”

薛媛見他也出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禮道:“道長莫怪,我們去道長營帳的時候卻沒見人,就知道長有打算了,只擔心道長往營西去。”

“怎會怪你?”御風道長淺笑,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遞給薛媛,“我忖度你們大概要在營西做事情,所以方才鬧起來的時候,我去魯彥的營帳,尋了這個出來。”

薛媛接過看時,竟是一本糧冊,心中頓喜。

樂如果看見這個,大約會提王幼高興的。

想到樂還生死未卜的,她不覺又掛心,笑容微斂道:“多謝道長了。”

御風道長見她表情凝重,便知道她在擔憂什麼,卻沒將話題引在那邊,只伸手指她背後的機關劍匣道:“我來背着吧。”

薛媛搖了搖頭,低聲道:“他最不愛別人碰這東西,道長好意,我心領了。”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了她才記起來,這是樂前世的習慣,至於“我心領了”這話,此時由她說,很奇怪了。

御風道長沉默,並不堅持,而是引着她們一起往營外跑,半天才道:“我總覺得,你應該討厭他。”

薛媛看了他一眼,沒答這話,而是笑說:“等回了臨江城,還請道長告訴我,你小時候到底是得了什麼天機。”

慕容幺兒腳下不停,耳朵也在聽他們說話,此時方開口道:“原來你們認識的。”

御風道長一笑:“是,貧道本就是尋她而來。”

慕容幺兒翻了個白眼。

“你們都真會演戲。”她雖然是抱怨,聲音卻很愉悅。

就在這時,又一道人影落在了薛媛的身側,將那機關劍匣從薛媛背上接過來,背在了自己身上。

“不如大家尋個時間一起,我也想聽道長說說,樂某難道是上輩子得罪了你,讓你追到今生,連嬰兒都不放過。”

御風道長看了樂一眼,從鼻子里飄出聲冷笑,不說話。

樂白了御風道長一眼,轉頭對着薛媛的時候,卻不知道哪兒來的歡樂,笑道:“薛姑娘,要我背着你跑嗎?”

還是和往常一樣的語氣。

薛媛覺得心中忽然輕鬆。

她側頭看向樂,藉著火光,能看見此人的臉上帶着黑灰,衣服也有燒燙的痕迹,下頜上還在滴着血,卻不知道是誰的。

他還活着。

一路南行而來,至此時薛媛終於真情實感地笑了出來:“不必,公子這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樂笑得開心,又對慕容幺兒道,“魯彥大約是死了,他果然察覺了那是木甲人,不過我趁着爆炸的時候,往他心口射了一弩。”

慕容幺兒覺得哪怕是這樣灰頭土臉、衣衫不整的樂,也好看極了。

他本來就好看。

還幫了她。

她笑着看他,舉起手腕晃着道:“他死了的,謝謝你,我嫁給你好不好?”

樂被她的熱情嗆了一下,薛媛不想都這時候了,慕容幺兒還能想這個,沒忍住,哈哈地笑出了聲。

御風道長臉皮跳了兩下,邊跑邊嘆氣道:“年輕人……”

“就你老。”樂不擅長對人發脾氣,不過由於他對御風道長的怨念自小就有,所以此時回嘴,難得順溜。

慕容幺兒一句話,讓幾個逃出生天的人,之前的那些緊張感,消弭於無形。

直至大營外,守着馬匹的玄金還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如今見他們終於跑了出來,立刻揉着耳朵生氣跺腳道:

“師父,你們真慢!”

御風道長翻身上了一匹馬,單手就將玄金拎上了馬背,道:“往哪個方向走?怎麼渡江?”

“往那林子處跑。”眾人都上了馬,樂指着遠處的樹林,道。

夙國大營中,尖叫聲連天,紅砂山關方向,戰鼓擂響。

不過這些聲音,都被他們拋在了身後。

前面是,紅砂河水流湍急。

偏偏他們走的地方是紅砂河上水流最急的地方。

而河對岸,兩匹馬並排站着,河水的光芒映在他們的臉上,全是肅殺之意。

御風道長皺起了眉頭,道:“來者不善,樂公子到底打算怎麼過江?”

“要不你就自己游過去。”樂懟了一句,已抬起手中的弩箭,對着樹林之上發射。

弩箭划過處,忽然就聽見樹林之上傳來東西急速滑落的聲音,緊接着,又是一陣巨響,有東西拍在了水裡,激起了一陣大浪。

河對岸的兩人臉色依舊陰暗。

“天塹峽的手筆,還真是樂?”一個人道,“他不是在雲霞縣嗎?”

另一個人已經長劍在手:“管他究竟是哪個,壞了殿首計劃的人,都該死。”

夜晚的紅砂河,依舊是蜿蜒曲折,再有那風勢助浪,更顯得整條河都像是盤在那兒張着口的巨蛇,隨時準備將誤入的人吞噬一般。

慕容幺兒在河岸邊勒停馬,看着眼前似船卻非船,似木筏又比木筏精緻點兒的東西,皺眉問道:“馬怎麼辦?”

“搶他們的!”樂說著,已經飛身起來,攔腰將薛媛抱着,跳在了船上。

薛媛先是覺得人騰空飛起來了一樣,緊接着又像是落在了水中一樣,河水已經濕了她的鞋襪,但是並沒有繼續下沉,緊接着御風道長抱着玄金,和慕容幺兒一起,也跳了上來。

略微有些擁擠,但天塹峽弟子做的東西,沒有不結實的,更不會下沉。

乘着這南風,過江而去,就是大昭境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