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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送走魯彥,二人回到大帳里,樂方才鬆了一口氣,薛媛也褪下了笑意,眼底帶了冰冷。

“你怎麼自己出去了?”樂自她手中接過食盒,“早上醒來不見了你,可嚇死我了。還有,我怎麼會睡得這麼沉?”

薛媛記掛着紅砂關上的事情,擠不出什麼笑容了,輕聲道:“因為公子昨天喝的茶里,有些致人昏迷的東西,不過能醒就不要緊了。”

樂一愣,問她:“你知道?那你還讓我喝茶?”

薛媛嘆氣道:“你要是醒着,昨夜才不知道怎麼了局呢。”

說著,她自懷中將一張紙拿了出來,擺在他的面前。

樂接過來一看:“這是……”

薛媛將昨晚慕容幺兒來說的事情告訴了他。

樂不想事情會發生這種變故,呆了好半天,才喃喃道:“竟然是……這樣的嗎?那慕容姑娘有些可憐呀。”

薛媛嘆了口氣:“是呀,說起來是很可憐的,於慕容家,她也不過工具而已。”

樂看着她眼中閃過的悲意,抬手在她眼前輕輕一晃。

薛媛看向他。

“難怪你說,你容易心軟。”他笑道。

薛媛收回目光:“最容易是心軟,此時最容不得,也是心軟。”

她答應要帶她回家,本身就是謊言了。

慕容幺兒當大昭是家,是因為慕容家就在那兒,可如果慕容家覆滅了呢?那她的家又在何處?

樂嘆了口氣,拋開這話題:“所以如今魯彥應該已經信了我們吧。”

薛媛點點頭:“是,尤其是昨夜之後,他當是信了,現在只看南疆那邊,小侯爺能做到何等程度了。”

她說著,抬手沿那張圖的營帳輕輕畫著路線:“昨夜我趁着營中空虛,外面的人也被慕容姑娘迷暈的時候,沿着這條路走了走,雖然略有誤差,但是大體方位都沒問題,還有……”

她說著,將食盒推在樂面前:“公子嘗嘗。”

樂卻不接,而是眯縫着眼睛看她,笑問:“沒毒了?”

薛媛噗嗤一笑:“放心吧,我雖然不精通此道,但是自幼和母親學習,這點兒本事還是有的。”

樂這才揭開盒蓋,笑着抱怨道:“我信你看得出來,但我怕你又不告訴我。方才醒來沒見你,嚇壞我了。我就不該帶你來這裡。”

“若不是我,公子昨兒就要被人控制住了,這一句話還要顛倒幾次?”薛媛立刻抱怨了回去。

樂說不過她,只好作勢賭氣吃飯,卻只嘗了一口便皺起了眉頭:“這米……”

薛媛點點頭:“這是咱們江南的米,而且是貢米,我不會嘗錯的。”

樂天塹峽長大,鴻雁先生處常有這些賞賜,所以他自然也是吃過的。

“看來,咱們還真沒想錯。”樂嘆了一聲,有些吃不下了。

薛媛的心裡,如今更是悶悶的。

她所想的,不只是這一樁。

既然前世王家那場火的根由就是這私賣糧食的案子,縱火的人又是夏瑋的話,那麼只能說明,張琮是知道這些事情的。

但是為什麼,這事情卻從來沒有暴露過?

只能說明,張琮拿到了證據之後,便將這私賣糧食的買賣,握在了自己手中,成了他的一個極大的財路。

薛媛忽然有些好奇,前世所謂卞七死後張琮才有巨額財產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假的。

或者說會不會連卞七的死,都是一個謊言。

所為就是將這一大宗的錢,洗得乾乾淨淨的,從此沒人知道原來這撥亂反正的三皇子,也是個裡通外國的賊子,

二人沉默相對片刻,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現在可是只求玉塵爭氣些了。”

薛媛也是一笑,拿起筷子吃飯了。

直到吃飽了,她方道:“公子放心吧,小侯爺那人只是看着不靠譜罷了。”

樂還是呆了片刻,方才笑道:“我與他才是朋友,怎麼如今看着,倒像是你比我還信任他了?”

“我這不是看公子總擔憂嘛?所以給你點兒信心。”薛媛收拾着碗筷,笑說。

“那他若是沒想到呢?”

“一則就算杭小侯爺與你這點兒默契都沒有,還有竹意在旁提醒,二則若是他真的做不到,就是我所信非人,死了也怨不得旁人。”薛媛這話說得坦然。

樂咳了一聲,到底還是替杭暮雪說了句好話:“這……玉塵既然把他們侯府的牌子都給了你,自然就是想到了的。”

“那就不怕了。”薛媛淺淺一笑,“咱們等着吧,再說了就像公子所說,不是什麼事情定了計,便能按着你我的心思往前走,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都走到這裡了,還怕沒有辦法嗎?”

樂看着她,本想要說什麼,卻忍住了。

薛媛看了出來,笑問:“公子想說什麼?”

樂嘆了口氣,笑道:“我記得……你比我小三歲,是不是?”

薛媛一頓,點點頭:“是,我的生日是十月。”

“是呀……不過你的舉止,可真的不像個不足十五歲的小姑娘。”樂嘆了口氣,“顯得我更蠢了,也顯得玉塵、安哥他們,都浮躁很多。”

薛媛被他最後這聲感嘆,生生逗笑了。

“我骨子裡的年紀大了些。”她一本正經道,“所以公子許是不知道,我看你們和看孩子差不多,便是蠢些,也還不算十分不堪。”

比上輩子強多了。

況且上輩子她的這年紀,也不咋地。

仗着比人多活一世罷了。

只是可惜這世許多東西都和上輩子不太一樣,她也要小心應對。

樂聽比自己還小的姑娘開口將一圈人都說成了“孩子”,差點兒笑噴出來,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說不過姑娘。”

說罷,起身道:“昨夜沒歇好,我先睡會兒,今晚出去摸摸情況,總之不管是糧食,還是火器,就算搬不回大昭去,也不能給他們留下就是了。”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此時剛剛回了主將營帳的魯彥,終於得到了南疆的消息。

邊疆處的雲霞縣忽然爆發瘟疫,滿城戒嚴,不許進出。

魯彥終於流露出了難看且滿意的笑容。

他等了多少年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