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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媛這話讓竹意的眼皮兒猛地一跳。

怎麼又要出事兒?難道這個商隊,也會像王家那樣嗎?

“能出什麼事情?”她小聲道,“少爺莫要嚇我,前幾天的事兒想起來,我還惴惴的呢。”

薛媛不由笑看她:“不是不怕嗎?怎麼又惴惴的了?”

“後怕嘛。”竹意拍着胸口,理直氣壯地說。

薛媛將目光再次移向李,低聲問:“竹哥兒,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類人,專擅造假之術?”

竹意是大宅丫鬟,薛家又是那樣的門庭,底蘊頗在,制假售假的到不了他家內院之中,所以不過是一知半解,應道:“聽過,據說古董行里常見這類人。”

薛媛點點頭:“這其中的高手,是可以以假亂真,便是讓你端詳個十幾二十年,也看不出。而這個叫李的人……”

她微頓,聲音壓得更低:“便是這樣的一個制假高手,而且他能造的假還不僅僅是古董。”

竹意不想此人還有這等本事,不覺緊張起來,忙問道:“可真看不出來……那少爺,他是做什麼的?”

“印鑒,火漆,還有字體。”薛媛輕聲道,“甚至要讓他看一眼,那些東西上防着人的手段,他都能看出來。有時候,甚至看了一半,便能做出另一半來。”

這次,竹意驚得張大了嘴巴。

的確是比制假售假更厲害的。

薛媛並沒有誇大李的本事,因為前世張琮得到李之後,他的對手們至少吃過三次大虧。

為張琮奪江山,李可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

只不過李家姐弟同自己的結局一樣,一杯毒酒,斷送性命罷了。

這世,她打定主意,就算不能借來李的本事,也不能讓他落入張琮之手。

薛媛這面正思量着,忽然一旁的竹意變了臉色,慌忙拉着薛媛起身道:“少爺,咱們快上樓去吧。”

“怎麼了?”薛媛覺得她很奇怪,況且這一桌子的飯還沒吃兩口呢,便小聲問道。

“少爺,是富貴。”竹意伏在薛媛耳邊,聲音顫抖地說道。

薛媛一怔,微微側頭,果然就見客舍外過來了三個騎馬的人,為首的那個騎着棗紅馬,大約三十來歲,留着鬍鬚,矮胖且富態,而臉上的那兩抹紅色,顯然是白晝飲酒,醉態十足。

還真是富貴,薛紋在外的得力使喚。

另外兩個都是滿臉肅殺之氣,薛媛不認識,但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二人,怕是刀頭舔血討生活的。

……

富貴幾乎是摔下馬的,仗着那兩個人扶了一把才沒摔倒,倚馬站着,扯嗓子對客舍內道:

“號什麼喪呢?有個喘氣兒的活人出來沒人?”

一句話,便讓這客舍大堂里安靜了下來。

薛媛立刻別頭不看。

他鄉遇故人仇人。

她的運氣,可真好呀!

趁着富貴還沒進門,自己又靠着樓梯,看得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自己,所以她將小三子喊過來,吩咐道:“我乏了,你幫我將吃食送回我屋裡去。”

小三子因着那幾個銅板急忙答應着,端了東西往樓上去。

薛媛剛要上樓,目光剛好看見了前方桌子上李彩兒的臉色,腳步猛地頓住。

只見方才還笑着的李彩兒,此時臉色煞白,眼底藏着無盡的仇恨之意。

剎那間,薛媛心中的疑惑,全部解開了。

她立刻去看李。

剛還在和人嬉笑、唱曲兒的李,此時轉頭看向門外的富貴,表情雖然隱忍,但是握緊了拳頭卻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怒火。

只是很快,他就收回眼神,勉強自己轉過臉去,對着李彩兒輕輕搖頭。

姐弟二人眼神一交錯,李彩兒已經恢復了之前沒心沒肺的笑意。

這大堂中的人,除了薛媛或者還有卞七沒人注意到這姐弟二人的古怪。

薛媛收回目光。

原來如此。

難怪李家姐弟從不與自己說話。

那害得人家破人亡的權貴豪奴呀,原來正是薛紋身邊的富貴呢。

薛紋只怕活兩輩子都想不到,前世那個讓他吃過大虧的人,竟然是被他的奴僕逼上絕路的。

很有趣了。

也好,她正有念頭要大義滅親呢。

況且這富貴的表現,可是非常古怪的呢。

此刻,竹意見薛媛停在那兒,忙輕聲道:“少爺。”

薛媛“嗯”了一聲,在鄒氏忙不迭地去迎富貴進店門的時候,人已邁步上樓了。

……

主僕二人到自己屋中的時候,小三子早已經將飯菜端進了屋中,還自覺給二人倒了茶水,方才又竄到外面玩兒了。

不過他到底是個小孩子,毛躁極了,自己出去了,卻忘了關門。

竹意忙要去關門,薛媛卻道:“等等。”

竹意的手停住,剛要問,就聽見樓下大堂傳來了富貴粗着嗓子的叫嚷聲。

“怎麼?不過一個小戲,爺買你唱戲是給你臉,你還敢不唱?”

這次,連竹意也愣了,過來小聲道:“少爺,他這是怎麼了?倒像是,像是……”

不過因着她自幼就認識富貴,所以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便沒直接說出來。

薛媛笑着看她,用目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竹意這才道:“像是故意惹事的,難不成,他也認識這些人?”

薛媛笑着點頭:“你想得很對,只不過他認識的不是那對姐弟,而是他們的主家。”

“主家?”

“嗯,那個人是卞七姑娘。”薛媛說著,也不管竹意震驚的表情,耳朵依舊聽着樓下的爭吵。

就聽見商隊中有人說道:“這位朋友,我們是商隊的鏢師,方才不過是玩鬧罷了,還請行個方便。”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同爺我說話?”富貴的聲氣更粗了。

“哎喲,各位客人這是做什麼?誤會,都是誤會……”鄒氏那調停的聲音響起。

“誤會個屁!你們的主家是哪個?叫你們主家出來說話!”依舊是富貴的聲音,“喲?難不成你就是他們的主家?還是小娘們兒呢。”

“你放尊重些!”這次,是李彩兒的聲音。

樓下,富貴就站在卞七姑娘的桌前,打了個酒嗝兒,陰測測地看着她,反問道:“今天我便是不尊重,你又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