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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蕊是假的這事情,詹二夫人知道。

為了那事兒,詹府表面雖然如常,但私下各種檢查,鬧得不可開交。

不過那不是詹筱苒發現的嗎?

想明白了事情所有事情的詹二夫人,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心都跳快了兩拍。

“你是說,你哥哥他……他也知道秀秀的事情?”

詹雋兒撇了撇嘴,終於不瞞着了。

薛媛無事,詹筱苒也往家來了信,說是要回家了,娘又知道了事情,她自然不用瞞着了。

不過當然,詹姑娘把自家親哥哥拖下水,也是有故意的心思,這樣就不會只有自己挨罵了。

誰讓詹筱苒一走這麼久,信都不來一封,害她擔心雙份的。

想着,她還低聲加了句嘟囔:“不然過路的官憑路引哪兒來的呢?還有衣服和錢……是我準備的,哥哥送去的。”

詹二夫人氣得想要吐血了:“好個大郎!你們……你們胡鬧!”

“胡不胡鬧的,事兒也算是平了,或許我們魯莽,將事情想得簡單了,但女兒不覺得我們做錯了,”詹雋兒將親哥哥拖下水後,繼續橫着脖子說話,“祖母給我起的小名叫順娘,所為也是貞靜賢淑四字吧?可是娘若真看重這四字,就不會和大伯母處不好,更不會帶着女兒,跟着爹四處見識了。”

詹二夫人看着女兒那張堅持的臉,還有額上的青痕,終於心軟了:“順娘呀……你想過沒有,若是秀秀……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怎麼辦呢?”

這次,詹雋兒終於漸漸紅了眼眶。

“女兒想過的,若秀秀真的出事,”她終於捂住了臉,抖着肩膀哽咽道,“我就賠她一條命吧。”

詹二夫人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淚。

“真是兩個膽大的傻丫頭。”

……

臨江城中為了一個薛媛,各家各戶鬧得人仰馬翻。

但是薛大姑娘這段日子在軍營之中,過得不是一般的愜意。

當然,這愜意不是吃酒吃肉、搖骰子賭錢的那種愜意。

薛練治軍極嚴,對於吃酒賭錢之流的事情更是深惡痛絕,現在於紅砂山關是戰時,管得更是嚴格。

薛媛又不是傻了,把在敵營迷惑人的手段拿過來,對付自己人。

所以她每天就是安安靜靜地待在主帥營帳里,翻看會兒兵書,練習會兒弩箭,或者由竹意陪着,在關下的邊鎮閑逛,買些小玩意兒做耍。

十來天的功夫,倒是讓她過出了個天上不知人間事的超脫感。

到了第十二天的時候,一陣喧囂聲自關上起,傳到關下大營,傳到更遠處的邊鎮中。

“將軍凱旋了!”

一聲連着一聲,迴音未落又是一聲,交錯迴旋,令人振奮。

本來還在軍營里和竹意搗鼓關下新買泥人的薛媛,聽見這喊聲,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也顧不得那披散的頭髮,笑道:“爹和哥哥回來了!你去讓人燒了熱水來。”

說著,也不等竹意回答,就往帳外跑。

竹意在後面記得直喊:“我的小姐,這是什麼地方?你倒是先把衣帶系好了,還有頭髮!”

薛媛一邊挽着頭髮,一邊轉身,腳步還在往帳外退:“整理好了的,你快去嘛。”

竹意無奈搖頭,只能趕過來邊走邊幫她挽好頭髮,眼瞅着見她往前面跑了。

“可真是跑野了的小姐。”竹意笑着說了一句,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只往伙房那邊去了。

……

薛媛提着裙角一口氣跑到了前營,守營的軍士一則認識她,二則如今大捷,個個都是喜氣洋洋的,所以看見薛媛這般跑,都是讓着路,順便稱呼聲大小姐。

待到了前營後,她並不直接衝進營中,而是站在大帳之外,聽着薛練正下令吩咐做事。

有領了軍報往臨江城去的令官;有清點戰利品的;有清點傷亡,準備撫恤的。

樣樣數數,有條不紊的。

薛媛在外面聽着,聽到薛途如今還圍着夙國都城,而薛練還讓人將夙國國君求降的國書一併送到臨江城的時候,臉上終於浮現了笑意。

希望這次的太平,能更久些。

忽然就在此時,有人在後面按住了薛媛的肩膀。

薛媛一回頭,就叫薛巡站在她身後,身上戎裝未卸,風塵僕僕的,臉上還有黑泥。

薛媛正要笑他,忽然就聞到股酸酸的味道,立刻後退兩步,嫌棄得捂着鼻子笑道:“你只在關上,怎麼也成了這樣子?”

薛巡將頭盔摘下抱在懷裡,撒嬌道:“我這幾天都沒睡好呢,姐姐不說心疼我,卻嫌棄我。”

薛媛掩嘴一笑,知道薛練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就拖着他往後營走。

薛巡被她這一拖,不防備,差點兒摔倒,忙道:“姐姐的力氣怎麼這麼大了?去哪兒?我要和他們洗澡去。”

“和他們洗什麼?走,姐姐給你洗頭去。”薛媛笑道。

薛巡拚命掙脫着:“哎呀姐,我都多大了,自己能洗。”

“你多大?十三歲的小子而已。況且就算你長到三十歲,也是我弟弟。”薛媛有些蠻橫。

薛巡不敢和她犟,更怕自己掙扎得狠了反而傷了她,只能任她拖着走。

路上的軍士都和看戲一樣看着,還時不時鬨笑着。

薛巡的軍職是薛練衛軍中的校尉,又因為年紀小,所以別人稱呼他“小校尉。”

本來到軍中的時候,薛練拿他當兒子看,薛途拿他當下屬看,薛巡在家的時候雖然仗着年紀小,又有父母兄姐寵,有些混不吝的,但到了軍營里也不敢造次,所以反而與普通軍士們處得更好。

如今被自家姐姐這麼一拖,見別人還笑,他氣得咬牙道:“你們不仗義,都不來幫我!”

這話說完,只換來大家更大的笑聲。

薛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口氣把他拖回去,按在椅子上。

竹意已經將燒好的水倒好了,薛媛幫他將頭髮散開,仔細扒拉着他的頭髮,笑問:“臟死了,可別長了虱子。”

“才不會!爹可在意這些了。”薛巡嘴上抗議着,但是人已經乖乖地彎下脖子。

薛媛將水輕輕地澆在了他的頭上。

於她眼中,還是孩子的弟弟乖順得不動,由她笨拙地梳洗,許久方才輕聲道:

“姐姐……我想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