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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雲忙邊招呼竹韻過來,邊扶着薛媛起身又披上衣服,笑說:“夫人剛去給大小姐做百合蓮子羹。”

百合蓮子羹?薛媛淺淺一笑。

前世沒吃成的那一碗百合蓮子羹,今生也補上了。

“好。”她笑意更濃,又問,“昨天我嚇到你們了吧?順娘可還好?劉媽媽呢?”

她的聲音和緩而輕柔,笑容中的開心,真是從嘴角直至眼底。

如果讓前世後來的一些人看見了,怕都要震驚了。

原來這位畫美人般的冰縣主,還能說這麼多的話,還會有這樣鮮活的笑容?

而眼下,薛媛把巧雲也嚇壞了。

眾所周知,安平侯世子嫡長女是最愛說愛笑,風風火火的性子,若是京中貴女相聚,她與詹雋兒便是話最多的兩個。

不過詹雋兒因着常和父母周遊列國,所以薛媛愛說笑的名聲,比詹雋兒還大些。

結果此刻,薛媛竟然能這麼溫溫柔柔,平平和和地說話?

這就是病還沒好呀!

巧雲和竹韻憂心地對視一眼,過來摸薛媛的額頭,緊張地問:

“大小姐哪兒還有不舒服?這次病得兇險,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可千萬要說,別忍着。”

薛媛乖巧地點點頭:“好,我會說的。”

簡潔得不像薛媛,聽話地也不像薛媛。

竹韻的腿有些發軟,開口道:“小姐,你……你是頭還暈嗎?還是腿上的傷口疼?心口還驚嗎?昨天那樣喊了,嗓子可疼?”

薛媛看着這兩個丫頭的樣子,自己都疑惑了半晌,才忽然明白過來,不覺笑出了聲音。

“我真的好了,就是餓了才不想說話而已。”她笑道,“你們現在擔心我,那等我病好了纏着你們說故事的時候,看誰還不想聽。”

巧雲和竹韻見她這個樣子,方才安心,笑道:“小姐以後還是給我說故事吧,可不敢再去爬樹上房的了,奴婢們膽子小,經不起再一次的。”

薛媛不覺奇了:“我什麼時候上過房?”

“現在沒有,以後保不齊就要有了,所以奴婢還是先說出來,提點着的好。”巧雲玩笑了一句。

竹韻忙推她道:“罷了,姐姐別提醒了小姐,還有房沒上去過呢。”

說笑一陣,二人便開始服侍薛媛洗臉。

柔軟的帕子沾着溫水,擰乾了覆在臉上,很是舒服。

薛媛在心中舒了一口氣。

自今以後,自己要讓這樣的笑聲,長長久久下去。

……

剛洗好臉,白氏就帶着人進來了。

薛媛再見久別重逢的母親,內心依舊很是激動的,孩子般張開手臂,笑着喊了一聲:“娘,抱抱我。”

聲音裡帶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白氏急忙過來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問道:“可好些了?頭疼不疼?眼睛看東西也和以前一樣嗎?太醫說了,只要還同以前一樣,就不怕了。”

薛媛依靠在母親的懷中,嗅着她身上玫瑰露的香氣,帶着撒嬌道:“嗯,不疼了,什麼都好,就是想讓娘守着我,哪兒都別去。”

白氏因着之前所想,所以格外在意女兒如今的樣子,便抱着她安慰了很久,聽她說餓了,忙將那碗百合蓮子羹從丫鬟手中的食盒裡捧出來,親自喂她。

這清清淡淡的味道,薛媛足足想了兩世,所以她先是吃得快,而後又慢慢地品着那味道,一碗湯羹,吃了快一刻鐘才吃下肚去。

白氏看着女兒時而傻笑,時而感慨,時而像是回憶什麼的樣子,心中擔憂更盛,開口問道:“秀秀和娘說,你到底是遇見什麼事情了?說出來,娘給你做主的。”

已經十年沒有感受到親人關懷的薛媛,如今聽母親的這話,心中委屈又開心,垂首道:

“我沒事兒的,就是做了個噩夢,怪嚇人的。”

白氏聽見這話,越發覺得對了之前的心思,忙對屋中的丫頭媳婦們道:“你們先退下吧,等下藥好了再送進來。”

眾人施禮,紛紛推在了門外,巧雲還將屋門關上了。

白氏這才道:“到底是夢見了什麼?昨兒你那一嗓子,娘都怕你從此啞了,闔府上下,連你二爺爺處都派人來問了呢。”

薛媛在心中琢磨了一番用詞,方才湊近白氏身邊,以小女孩兒的口吻道:“娘我和你說,你別同別人說,因為可怪了,別人要笑我的。”

“娘不說。”白氏笑道。

“我夢見娘和二嬸娘吵架,吵得可厲害了,”薛媛故作懵懂道,“娘你說說,二嬸娘多好的人,為什麼會和你吵架呢?可不是奇怪?”

白氏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還真被她想對了不成?

而薛媛只看白氏的反應,便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果然!

雖然前世的時候,祁氏至死沒說過她到底做了什麼,但薛媛早已大概猜出,定然是母親知道了他們的勾當,所以才會遇害。

只是她不知道前世的母親,到底知道了什麼,又是怎麼知道的。

想來蕙質蘭心的母親覺察小人心思,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今生自己醒來的時機剛剛好,阻止了母親的悲劇。

真好。

白氏心念一轉便恢復了平靜,安慰道:“傻孩子,一個夢,不值得嚇成那樣。”

薛媛紅着眼眶,輕聲道:“可是我夢見你們吵架之後,娘親就弔死了……然後還有很多人,圍在那兒,說娘親不好……”

前世的那些事情再次湧上心頭,薛媛不覺悲從中來,便趴在白氏的懷中抽泣:“我害怕……所以娘親,你不要和二嬸娘吵架好不好?”

若說前面女兒的話,只是印證了白氏的心思,那後面的這段話於白氏,簡直就和被雷擊了一樣。

難怪女兒會怕成這樣!

不過再一想,卻覺得薛媛的夢合理極了。

當今德初帝是文治武功皆有所成的明君,但與兄弟們的糟糕關係也是集古今之大成了。

直到這兩年,兄弟死得只剩一個年幼的與一個殘疾的,才算是消停了些。

當時白氏只恨薛紋裡通外國,置南疆數十萬軍民性命於不顧,可現在冷靜下來再想,終於明白薛紋那裡通外國的想法,不過葬送二房一處;但“兄終弟及”的謀劃,則是要血洗帝京。

所以如果自己那天,真的說破此事,那二房……

自然不會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