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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旻出去之後,和盧臻站在齊記對面的橋下,靠着橋墩有說有笑的,看起來真和大哥哥與小兄弟聊天一樣。

薛媛看着他們的身影,只依舊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將碗中最後一點兒殘湯喝盡。

倒是竹意別彆扭扭地自窗看了一眼,挪到薛媛身邊低聲道:“少爺,咱們真的不走呀?”

“說了待三四天的嘛。”薛媛正色笑道,“這裡的事情我很在意,王家又是二夫人娘家,我不能不管。”

況且也走不脫。

薛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天塹峽那極細的粉末雖有觸感,但即便黏在手上,也看不出來端倪。

渡口樂旻非要看自己路引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手腳。

“哦,”竹意聽她說到了詹二夫人,便瞭然,卻依舊懷抱着對樂旻的無限不滿,嘟囔道,“可是這個樂公子也太……他會不會是認出咱們了?”

薛媛搖搖頭:“他沒認出咱們了,只是看穿了咱們而已。”

竹意懂得她的意思,卻會錯了意,皺起眉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他無事獻殷勤,真不知羞,少爺,咱們真甩不開他嗎?”

“不要緊的,”薛媛搖搖頭,語氣很平靜,“況且咱們要往南邊走,肯定還會和他打交道的。”

“啊?為什麼?”竹意沒聽懂,茫然地看着薛媛。

因為待王家事了,樂旻肯定也要南行。

她這一路之上留意南邊的消息,雖然消息總會滯後些,但是不止一個南來的商賈提到過雖然安平侯世子夫人與長女遭難,但安平侯世子與兩個兒子依舊忍卻悲痛率軍守邊的消息,也有聽過說南疆夙國大兵壓境,但因為安平侯世子在,到底不敢再渡河來的消息。

薛媛聽說父兄還在南疆,的確是安心了很多。

至少南疆戰事還與前世一樣陷入膠着之中,她不必擔心急着歸京的父兄死在路上了。

如此樂旻這人就成了最關鍵的一子。

不知道那封葬送了父親的信,是不是就在樂旻那碩大無比的包裹之中。

雖然在這石橋鎮之中,她和樂旻目的相同,但是等出了石橋鎮,這個總是在犯蠢的人,便是她的仇人。

想起這些,總避免不了想起前生種種,薛媛心煩意亂起來,不過對竹意又不能說,便耐着性子換了口氣,說道:“再說了,他等下就要走了。”

竹意笑着晃了晃她的袖子:“給小的說說嘛,他到底要幹什麼?”

“有人要對王家不利,而他和王四少爺做的這局,終於釣出了個夏瑋,當然要去查他。”薛媛幾句話,將事情給竹意解釋了一番。

竹意從來不懷疑自家小姐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只覺得嚇了一跳,小聲道:“小姐是說……那個夏公子是壞人呀?”

“算是吧,至少現在對咱們來說,他很壞的。”薛媛笑道,“幸好他不知道咱們是誰,畢竟這身打扮瞞不過他。”

竹意瞬間睜大了眼睛:“他……也看穿了咱們?那他還摟着少爺的肩?什麼人呀,不但怪,還是個……”

她氣得漲紅了臉,一跺腳罵道:“登徒子。”

“好了,不用生氣的,”薛媛笑道,“我倒寧願他看穿我才好。”

竹意看着她。

薛媛托腮看着窗外景色:“那人雖然聰明又難對付,卻剛愎自用,而且極看不上女子,覺得天下女子不過他的玩物,再者又覺得咱們二人沒什麼功夫,所以定然會看輕我們,若非如此,方才在渡口我們不會那麼容易脫身。但幸好這樣,才便宜咱們行事。”

竹意更生氣了,嘟囔道:“他算什麼?也配如此想你?”說著,又想了想,卻泄了氣。

“可是……我確實不會什麼功夫呀,少爺的騎射弓馬……算功夫嗎?”

薛媛淺笑不語。

騎射弓馬對付不了夏瑋,但至於殺招功夫嘛,的確不十分會,但又不能算完全不會。

畢竟她還殺過一次人的。

……

而與此同時,盧臻宛如多動小兒,在台階蹦上蹦下的,邊吃着新買的紅果,邊小聲同樂旻說話。

“……跟到了三世橋邊的花兒巷,我就不敢繼續跟了,在巷子口耍了會兒,買包紅果兒才回來的,沒被人跟上。”盧臻說著,還餵了一個紅果給樂旻。

樂旻在嘴中嚼着,點頭稱讚:“嗯,你做得很好。”

他說著,又壓低了聲音問道:“安哥這邊出什麼事兒了?他怎麼和你說的?”

盧臻趴在樂旻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樂旻立刻緊張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情?”

“十幾天了,一直不太好。”

“難怪王姑娘買那麼多藥材……可是如果這樣,豈不是要讓人生疑?”樂旻擔憂道。

盧臻卻笑道:“這個不怕的,上個月的時候王姑娘說是做了個什麼夢,鬧着開善堂,結果這周圍的乞丐都跑到石橋鎮來了,縣太爺還愁呢。”

樂旻不覺好笑:“哈,自公主做了個夢,滿天下女兒家都要做夢了,難怪城中多了這麼多乞丐……不過也好,總能遮掩一二。”

“可不是嘛?這裡面還有從金平府來的乞兒呢,前兒在渡口那兒被人打了,腿上骨頭都露出來了,特別嚇人,所以王姑娘才藉機又去買了些藥材,豈料在渡口鬧出了這些事情。”

樂旻聽見這話,忽然又覺得不對了,忙問:“金平府?那多遠呀?查過嗎?”他問。

“嗯,四哥哥查了的,沒什麼問題,大的十三,小的七歲,他又事多,就由着王姑娘鬧了。”盧臻說道。

樂旻聽說王幼堃查過來歷,心中略安,況且此時千頭萬緒的,他的確分身乏術了,只好暫時壓下疑問,又對盧臻道:

“我去花兒巷探探,你去陪着那個書生。”

盧臻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窗上薛媛的身影:“難不成那個大哥哥也是壞人嗎?”

樂旻又揪了一下他的小髮髻:“說不好,不過她們二人都不會武功,至少打不過你,所以你只小心盯着就好。”

盧臻用力點頭道:“好,這樣如果他們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我就把他們綁起來。”

“傻話,不許傷人。”樂旻彈了一下他的腦殼兒,將單片鏡戴好,邁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