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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媛看着夏瑋藏着冷意的笑眼,又轉過頭,看着不遠處,王家匆匆回來的家丁,身後還領着幾個衙役。

但並沒有王幼堃。

看來她不用去牢中走一趟了,只是接下來要如何,就得重新計較了。

想着,她緩緩垂下目光,苦笑一聲無奈道:

“……兄台的出頭方式,我可真不敢要呀。那可是瞿溪王家,我一個進學的小童生,兄台是要斷我舉業之路嗎?”

夏瑋挑起眉頭:“看來賢弟是真的很想謀個前程呀。”

“那是自然,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千百年來不都是這個道理嘛。”薛媛正色道。

王家小姐正在看着香覃的手,聽她這麼說,嗤笑道:“痴心妄想。”

就在這時,王家家丁已經到了渡口之下就指着人群道:“軍爺,就是那個小子攔着我家小姐。”

王家小姐眼睛掃到那幾個衙役,雖然覺得家丁多事,但只是冷笑道:“軍爺來得正好,我要報官,有人傷人。”

幾個衙役忙驅散開圍觀人群擠了進來,先對着王家小姐拱手問好,為首的人眼尖看見了香覃腫起來的手指頭,立刻大驚小怪地看向夏瑋,喝問道:“是你出手傷人的?”

夏瑋掃過幾個衙役的臉,目光再次落在了王家小姐的臉上,忽然對着香覃一拱手,身段放得極低,柔聲道:“這位大姐,對不住了。”

忽然的示弱看在眾衙役眼中,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和那家丁說的,不太一樣呀。

王家小姐翻了個白眼,嘲笑道:“我還真當你是個俠客,原來也是個怕官差的。”

香覃指頭疼得厲害,聽他對自己道歉,噙着淚立刻就要罵人,豈料夏瑋卻已經站直身子,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天下事,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可以推人,我自然可以打人,你道歉了,我也道歉了。怎麼?難道大姐不滿嗎?”

“你——”香覃啞口無言。

“你大膽!”王家小姐終於忍不住怒氣,指着夏瑋道。

“王姑娘!”薛媛一見她如此指着夏瑋,忙出口提醒她,抬手想要阻止夏瑋再出手傷人。

但夏瑋比她動作快多了。

不過這次,還沒等他打到王家小姐,一樣東西忽然壓在了他的手腕上。

無論夏瑋多大的力氣、多快的速度,被這一壓,也只能被迫停止了。

再看時,樂旻不知什麼時候已將自己背上的包袱拿在手中,正好就壓在夏瑋手上。

薛媛暗自鬆了一口氣。

樂旻咧着嘴,對夏瑋笑了:“這位兄台好大的氣性。”

夏瑋收回了手,問道:“怎麼?你也姓王嗎?”

樂旻搖搖頭,將包袱重新背在身上,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道:“我不姓王,我姓樂,天地之和也的樂,單名一個旻,秋天的旻,字清郎,臨江城來的。”

他自我介紹地非常詳細,還顯擺似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銅牌,遞給眾人看:

“我不但是當今定國公四子,還是內廷禁衛司四品將領,兼任工部都水司主事。”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嘩然。

竟然是個大人物!

竹意在樂旻出來的那一刻,就認出他了,本來心慌地握緊了拳頭,只怕樂旻認出她們,但這時候聽他如此報名號,倒是呆地忘了怕。

薛媛更是不知道該先氣還是該先笑。

她還是頭回見這麼嘚瑟的樂旻。

“哦,原來是個吃着皇糧,卻給這等橫行鄉里之人張目的昏官。”夏瑋嗤笑一聲,顯然不將他放在眼中。

樂旻笑盈盈地說:“這小丫頭雖然霸道了些,但你何必傷人呢?還有,你嫌棄他們驅趕百姓,但你站在這裡吵,擋了別人的路,豈不成了丈八燈台,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了?”

衙役本來被樂旻那一串名頭給震懾住了,如今再聽他這番話,立刻走上前兩步,恭敬道:“大人莫要生氣,小的這就拿了他吧。”

樂旻擺擺手,回身對王家小姐道:“王姑娘,今天的事情到底你們也有些錯處,不如看我的薄面,算了吧,我這兒有一個很好的傷葯,給這位大姐吧。”

王家小姐打量了樂旻一番,忽然道:“我認識你。你是天塹峽的那個小秋兒,對不對?我記得我哥哥請鴻雁先生做東西的時候,你也在的。”

樂旻笑得很得意:“姑娘好記性,是我,不過現在我是官了呢,衣錦歸來,總不好喊打喊殺的嘛。”

王家小姐雖然還憋着氣,但此時樂旻既然來了,她就不好說什麼了。

畢竟兄長臨走之前告訴過她,萬事都要聽樂旻的,但也絕不能讓人看出來他們結交極深。

所以她只能對着不再阻攔自己的夏瑋冷笑道:“你姓夏,我記住了。”

說罷,再不看薛媛,而是帶着香覃和家丁,昂首離開了。

衙役見這樣,也不敢拂了樂旻的意思,只警告了夏瑋兩句,便驅趕着人群,也走了。

……

樂旻看看王家小姐的背影,舒了一口氣道。

“呼,可算走了,喂,”他衝著薛媛和夏瑋道,“我幫了你們,你們怎麼謝我?”

夏瑋不理他,而是看向薛媛笑問:“方才那些衙差要帶我走,你都不說一句話嗎?我可是在幫你呢。”

薛媛無奈道:“夏兄讓我說什麼呢?我一個遊學的小童生,本還想在這石橋鎮多待些日子,現在卻得罪了官家。真是的,我哥哥剛才暈了船不舒服呢,卻鬧了這一場。”

語氣中帶着抱怨之意,似乎剛才不說話只是為了和他劃清,免得自己也受牢獄之災似的。

畢竟夏瑋這番作為的目的,就是進大牢。

一個江湖大盜,先血洗縣衙大牢逃跑,再因懷恨在心而放火燒了王家大宅,這劇情比前世流寇襲擊石橋鎮,更令人信服一些,也更讓人查不出根底。

只是當他發現王幼堃不在家中的時候,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試試樂旻此行與王家究竟有沒有關係。

難怪張琮這麼重用他。

王幼堃到底有什麼值得張琮這麼在意的?

夏瑋聽她如此說,兩手一攤:“我也暈船,現在聽你這麼說,我更不舒服了。”

薛媛別過臉不看他。

樂旻站在一旁看着,五官都被酸得擰在了一起。

這兩個藏頭藏尾的怪人,到底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