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對望一眼後,都不葯而同地望向了床頭柜上的手機。
許茉看着那閃動着的屏幕,那鈴聲卻也沒有要終止的意思。“你接呀!”
單莉嘟着嘴巴,眉頭緊鎖,她那表情分明是極其不歡迎這個來電。
許茉把眉頭一揚,“你還愣着幹啥?快接呀!”
她卻沒有要接聽這個電話的意思,任憑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而單母卻坐在小區的花壇上急得要命,她一隻手握着手機貼在耳朵上,生怕單莉說的話她聽不見。她的另一隻手捂住了心口,真害怕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可是,電話撥通了,她怎麼不接我的電話呢?難道她是被安排在重症病房裡?還是不能帶手機在身上嗎?此刻,她的那顆心臟呀“咚咚咚”地拚命跳個不停。
許茉轉過身子在床頭柜子上拿起手機並遞到她的面前,“快接吧!再不接,這鈴聲就要斷掉了。”
她接過手機,咧開嘴巴來,“媽呀!剛才正在說她呢。她就打過來了。難道她有感應呀?”
許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真囉嗦!”
她不再廢話了,連忙接通了電話,輕輕地喊了一聲“媽”。
聽到單莉的聲音,單母激動地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心裡有很多的話要問她,可是,她的嗓子卻無比乾澀,喉嚨里就像是堵了塊硬物似的,讓她難受得要命。
單莉也覺得挺奇怪的,怎麼她媽不說話呢?難道她是在家裡遇到了什麼事兒?還是她病了?
許茉把凳子又朝床邊挪近了些,他也沒聽見對方的聲音傳過來。於是,他又緊張不安地盯着她。他那眼神無非是在問她怎麼回事兒。
單母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抽泣着。
單莉發現事情很不對勁兒,她一着急,聲音也跟着變了腔調,“媽,你怎麼啦?媽,你在哪裡啊?媽,你是出事了?”
聽她這麼一問,許茉立馬惶恐地站起身,恨不得從她手裡奪過手機來。
單母再也控制不住情感,“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單莉是徹底地慌了神,她無助地望向許茉。
許茉也聽到了她媽的哭聲。心想,她媽一定是有什麼事兒。他在旁邊也跟着急得團團轉,卻又不知該怎麼來安慰她。
單莉焦急地大聲喊道:“媽,你是怎麼啦?快說啊!看,我都快急死了。唉……”
由於剛才單莉太過於心急,也就隨之提高了音量。單母聽到她那清脆響亮的聲音後,也就稍稍放心了。也許在她看來,要是她病得很重,哪還能說話這麼大聲的。
接着,她大叫了聲:“單莉!”
“嗯?媽!你!你在哪裡啊?你有什麼事啊?”單莉驚喜地問道。
許茉這會兒總算是放心了,從嘴角邊擠出了几絲笑容來。
單母聽到她那有些興奮地驚叫聲,便確定她病得不重。緩了口氣,她才問道:“單莉,你怎麼啦?聽說你病了在住院?什麼病啊?”
單莉愣了愣,原以為妞妞和欣羽不會告訴她媽的。然而,她們還是講給她媽聽了。她媽這麼一問,還真是讓她感到措手不及呢。
許茉便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隨之又沖她一笑。
這時,她也感到好難過,好愧疚。她哽咽着叫了聲“媽”。然後,她的淚水便不受控制地嘩啦啦地就跟下雨般地滾了出來。
許茉看着她那樣子,無比心痛。
單母聽着她的哭聲,她心裡又是一陣慌亂。莫非她病得很嚴重?唉!她的心也快碎掉了。
她清了清嗓子,叫着:“單莉,你哭什麼啊?到底是什麼病呀?快告訴我!”
“媽。我……”單莉抽動着鼻子,難過地哽咽道:“媽,我……我沒事。只是很久沒回家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究竟是不是胃不舒服呀?還是有其他的毛病?快告訴我呀!”單母追問道。
許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儘管他很難過,卻也幫不了她。這種滋味兒是最難受的了。
單莉抬起另一隻手,抹了抹眼淚,哭泣道:“媽,我沒怎麼。你……你別擔心……”
單母也知道她這是假話來的,只是她不想讓自己擔憂而已。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給自己插上兩個翅膀馬上飛到她的身旁。
然而,這卻是不可能的事兒。她只好又勸慰道:“你別哭了。我會很快趕過來看你的。”
單莉猛地抬頭看向許茉,她那眼神無非就是向他求助。
許茉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聲說了句:“沒事的。你別再擔心了。”
而她卻又害怕她媽馬上就來了。她趕忙大聲叫着:“媽,你別來了。我好着呢。醫生讓我再吃上一段時間的葯,就沒事了。嗯。你不用過來了。”
單母也了解她那固執的性格,只好遂了她的意思,答應了她。“你沒事就好啦。那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呢。”
“嗯。我知道了。”
“那你早點兒睡覺吧。我掛了啊。”
“嗯。”
放下手機,單莉的心再也難以平靜了。她靠在床頭,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許茉挨着她坐在床邊,“我說,你媽都知道了。你還有什麼好愁的。反正吧,他們遲早都是要知道你生病這事兒的。”
她雙眼低垂,無奈地嘆了口氣,“許茉,我媽肯定又會告訴我爸的。”
“那當然啦!你生病了,你媽應該要跟你爸打聲招呼呀。其實,這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她卻嘟弄着嘴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我才不想讓我爸也知道呢。”
“讓他們知道了,還要好呢。他們會讓醫生採取更好的方案來給你治療。”
她連連搖着頭,“我不希望他們來到這裡。”
許茉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你不就是不想回家嗎?你不願意回去,在這裡繼續住院,也是一樣的呀。你還糾結什麼呢?”
“許茉,你不懂!”她的嘴巴翹得長長的。
“咋就不懂了?你媽要來,就讓她來唄!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啊。看你,還想不通呢。別再瞎折騰了。多累啊!”
她朝他擺了擺手,“你快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許茉站起身來,“你別再去想這事兒了。快睡覺吧。”
等許茉走到門口後,她又把他叫住了。“許茉!”
許茉轉過身來,“還有什麼事兒?快說!”
“許茉,你這幾天別再來我這裡了。聽見沒?”
“嗯。我知道了。”他朝她做了個鬼臉,“你媽都說不來,你還擔心什麼呀?”說完,他就快步走了出去,並隨手把房門關上了。
……
單母的心七上八下的,今晚她是沒法安心睡覺了。
要是近的話,她可能早就奔到醫院裡去了。只是離得太遠,出門前還得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好。
想着在電話里聽到單莉那傷心的哭聲,她就難過極了。也不知她的真實情況如何。
不過,她的性格也是很要強的。她才不想把這事兒講給單莉她爸聽。沒準兒她講了這事兒,又少不了兩個réndà吵一番。
在她看來,還沒有她辦不到的事兒,既然能夠從小把她撫養成人,那現在也就更不會難倒她了。
……
妞妞回家吃過飯,就睡覺了。可是,她在床上躺了很久,還是沒法入睡。
她腦子裡竟是單莉她媽和她的影子。她也在心裡猜測着,此時此刻,單母在家裡一定又給單莉打了電話過去。也不知單莉會怎麼跟她媽解釋呢?
然後,她便想象着她媽在家裡焦慮的樣子。其實,她也一樣地替單莉發愁。不過,她倒是很希望她媽儘快地趕到醫院裡。這樣,醫生就可以跟她們家長協商下一步的治病方案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似乎又豁然開朗了。說不定她的病很快就要好了。
轉念一想,還得需要大把的錢呢。那該怎麼辦呀?她也很想幫她弄一筆錢,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
夜深了,許茉還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真可謂是心裡矛盾至極。他跟妞妞一樣,倒是希望單莉她媽過來。心想,只要她媽來了,那往後的事兒就好辦了。
可是,單莉那糾結而又痛苦的表情還停留在他腦海里。
至於那錢的事兒,他也清楚,這幾天,展揚他們三個室友都在幫忙想着辦法。讓他感動不已。
他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騙了老爸老媽和孟姨這麼久了,他們差不多也要問他考研的情況了。想着這事兒,他就頭疼。
……
同樣的,已經是午夜過了,單莉還睡不着。同病房的病友們早都進入夢香,打着呼嚕了。
她望着病房裡留下的那盞昏暗的壁燈,心裡真是鬱悶極了。不是說做夢都是反的嗎?
想着她媽這兩天就要來了,她就惶恐不安。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也喜歡上了這個清靜的地方。這老天爺太不長眼睛了。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為此,她也感到無可奈何了。還有,那就是她媽來了,要是碰到了許茉,該怎麼跟她解釋呢?
越想越煩,越是煩躁就越是睡不着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