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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遙和白雲暖都沒想到,此時此刻有一個人正趴門外聽得津津有味兒呢。

隔壁那老太太剛才沒走,因為總想搞明白對門兒這倆人到底什麼關係,看着也不像普通的老師和學生啊。

女學生天天往男老師家裡跑?這也不成體統啊!

不對,說不定還有貓膩,弄不好是條很有質量的八卦哦。

這老太太每天只有3件事可做——給老伴做飯、跳廣場舞,還有就是全力以赴對付遊說她買基金的那些人。

她剛才聽着聽着,就聽到男的吼女的了,要趕女的走。

老太太一激靈,以為這就要開門了,趕緊麻溜地閃到一邊兒,為了更好地掩護自己,順手抄起旁邊一把笤帚裝掃地僧。

可是掃得地皮都薄了一層了,咦,這女學生怎麼還沒出來呀?

老太太自問自答:“哦,打是親罵是愛,肯定是女的捨不得走唄。”

那這會兒倆人在幹嘛呢?會不會正上演限制級畫面呢?抓心撓肝兒地好想知道呀!

忍不住又湊過去聽聽。

這一次聽到的內容,將給老太太波瀾不驚的生活增添許多談資。

她聽到所謂的女學生帶着哭腔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我不走,我偏不離開你,我要嫁給你!”

艾瑪,老太太一把捂住了嘴。

瞧瞧瞧瞧,就說這倆人關係不純吧,看樣子是師生戀,就是不知道這老師成家沒有?如果成了,那可就勁爆了嘿。

老太太正聽得熱血沸騰,忽然有個聲音幽幽地問:“聽夠了沒有?”

老太太下意識地“蹭”一下閃開了門,繼續掃了半天地才敢慢慢抬頭,一看又是個年輕姑娘。

秋林觀察她半天了,見她有點鬼鬼祟祟的。

“我我我是擔心他倆出什麼事,呵呵,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嘛,我關心一下鄰居,關心一下......”

老太太說完,掃帚一丟趕緊腳底抹油溜回家了。

對門屋裡,氣氛不同尋常。

孟君遙緩緩卻又堅定地推開小白說:“不,我不要你因為可憐我而嫁給我。”

他望着小白傷心欲絕的臉龐,其實不知有多想吻她,從頭到腳,吻遍她的每一寸美好。

他甚至想過,只帶着小白和畫具,兩個人跑到一個無人的小島上共度餘生,一起寫寫畫畫,一起吹吹唱唱,去它的紅塵世俗,去它的功名利祿......但是,先不說是否有這樣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至少他不會這樣不負責任的。

同情、心疼、責任、報恩,是這種種情緒促使小白下定決心說出了那一句“我要嫁給你”,她也在心裡默默地跟巫山道了個歉。

不過她是認真的,並非說說而已。

如果孟老師的胳膊永遠也好不了了,她情願照顧他後半生,只要他不嫌棄。而跟巫山的緣分,看來只有下輩子再續了。

小白故意放狠話激孟君遙:“以前你拒絕我,美其名曰配不上我;現在你又拒絕我,說我是可憐你。為人師表者,要是看不上我就直說,用不着找各種各樣的理由!”

“對,事到如今我也跟你說實話吧,”孟君遙也狠了狠心,一字一頓地說,“我的確是看不上你,你白雲暖今非昔比了,以前你勤儉、樸素、清純,現在你傍上了首富。被那種人玩過的女人,我怎麼會還想要呢?再說,我也不敢讓你跟我過苦日子窮日子,否則恐怕撐不了兩天你就得跑,還不如一開始就別禍害我!”

小白聽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眼裡無風起浪,淚水快要奔涌而出。

不管孟君遙說的是真話假話,她實在聽不下去了,一個女人的自尊,一個無比關心他的女人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碾壓,痛得有如萬箭穿心一般,最後,她只能選擇轉身奪門而去!

孟君遙知道她一定很痛苦,可他的心裡也絕不比她輕鬆半分。他說那些話的時候,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而且心一直在滴血,刺向她一刀,就等於刺向自己千千萬萬刀,因為用言語的刀子傷害最愛的人,也會加倍傷害到自己。

今天本來失血多、走路多就很虛弱,小白奪門而去之後,孟君遙的心碎了,只覺得萬念俱灰,兩眼發黑,坐下之後半天都站不起來。

他想,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什麼事也做不好,工作也找不到,就讓小白這樣離開也好,也好。跟她徹底斷了聯繫,她應該不會再回來嘍......

伸手抹了一把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臉上全是淚水。

可是遭遇8.0級地震,乃至手臂殘廢的時候,以及之前經歷林林總總的人生坎坷時,他都沒有掉過淚。

小白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樓門口,看到秋林的那一刻,情緒崩潰,忍不住抱住她放聲痛哭。

秋林:“出什麼事了?你的手怎麼了?”

小白:“不想說,我現在只想哭......”

秋林敏銳的目光掠過小白手上的傷,確認只是不重的皮外傷並且沒有玻璃殘渣之後,也摟了摟小白:“那就不說,哭個痛快,對身體也有好處。”

朋友有好多種,在你傷心流淚的時候,有的摩拳擦掌擼胳膊挽袖子要幫你出頭,也有的只是用溫暖的懷抱默默擁着你,一言不發鼓勵你哭個痛快。這兩種都是如假包換的親朋友。

進進出出的人們免不了多看她倆幾眼,心想肯定是姑娘失戀了。

有個熱心得過了分的老大爺,還忍不住自作聰明地『插』了幾句嘴:“姑娘,別哭啊,你就這麼想,那個男孩子不要你是他的損失,是他眼瞎!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再找別人啊!”

小白果然不哭了,愣了一下,心想這位大爺隨便一猜還猜得真沾邊兒,不過聽了他的話她反而更難受了,我不要孟老師眼瞎啊,555,哇哇哇——

嚇得越幫越忙的老大爺趕緊88了。

秋林看小白哭得不像要停下來的樣子,得想個辦法,於是急中生智問:“吃不吃冰淇凌?”

她知道小白不開心的時候,請她吃冰淇凌最管用了。

果然,哭聲戛然而止。

小白抽泣了兩下說:“我要吃朗姆酒+核桃脆+爆米花+太妃糖綵帶味兒的。”

秋林皺皺眉頭:“沒聽說過,有這口味嗎?”

小白用手背抹了抹鼻涕:“有哇,這條街走到頭拐角那兒新開了一家特『色』冰淇淋店,我看到有這個口味的,我還沒嘗過吶。”

真是冰欺凌達人啊。

說著說著,又無法自控地抽泣了幾下,傷心過度時都這樣。

“哎好,走走走。”

秋林成功安撫住了小白。

甜蜜的味道刺激味蕾,激發腦垂體分泌多巴胺,小白用掉一包紙巾後,果然感覺好多了。

冷靜了兩天,她總算想明白了,孟老師當時那些傷人的話都是假的,全是為了趕自己走,不耽誤自己的時間和前程。

他那個人那麼善良,對自己又那麼關心愛護,說出那些話,他自己肯定也很難過的。不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小白更加發瘋般地想去看他,甚至上課的時候也溜了號。

可是這一次,無論她怎麼按門鈴、怎麼敲門也沒人開了。

最後,還得感謝隔壁老太太出來回答她的疑問:“姑娘,別敲了,房都退了,兩個小時前人就走拎箱子走了,房東都來檢查過了。”

“走了?”小白覺得五雷轟頂,“去哪兒了?”

“你問我,我哪兒知道?你們年輕人的事兒,老太婆我哪敢管呀?”

老太太還記着那天偷聽被秋林發現的恥辱,說完就趕緊關上了門。

不知所措的小白愣了半天,終於想起來打電話。

可是,存心要躲你的人,自然是聯繫不上的。

她又沒頭蒼蠅般地跑到房東那裡去問,得知是昨天剛交的罰金,相當於3個月租金。

至於孟君遙去了哪裡,房東卻是毫不知情。

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小白一下子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彷彿斷線的風箏,失去了方向。

如果線索也算線的話,可以斷,那麼牽掛這條線卻是斷不了的。

正在這時,手機響,一看是巫山。

小白沒有接,暫時無法面對他。

巫山也不生氣,改為發短信:“我好不容易從國外請到一位神經再接專家,他看過孟君遙的病例,說有九成把握把他的胳膊治好。你儘快跟你那個孟老師約時間到巫氏醫院來,專家不能逗留太久。”

沒想到巫山還惦記着孟老師的傷!

小白對巫山又是歉疚又是感激。

可惜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沒法第一時間告訴孟老師了,也沒有辦法約到他。

小白回復:“他退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走了?他去哪兒會不跟你說一聲?”巫山有些不悅,不過不悅的原因讓人沒想到,“我說白雲暖,你不是最在乎你那個孟老師了么,怎麼不看好他?人家現在身上有傷,你還忍心把他氣走?”

小白愣了一下。

一個是驚訝於巫山替他說話;第二,是自己氣走孟老師的嗎?

也許吧,自己和孟老師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反正各自放了狠話,彼此傷害了對方,也傷害了自己。如果可以,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了,只是,還有以後嗎?

巫山問:“他手機號變了沒有?”

小白:“我不知道。”

巫山派人查詢了一番之後:“看樣子他已經換了號,走得很決絕,你們鬧彆扭了?”

小白:“嗯......”

巫山:“在s市他還有別的什麼朋友么?你認為他可能去哪兒?”

小白:“別的朋友,就是福利院和你弟弟巫海了。”

不抱太大希望地兩邊都問了一下,果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