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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啊,孟老師該怎麼應付這種局面呢?

答應跟人家約會?

顯然不合適。

饒是南枝溫柔,回去不會殘忍地命他跪搓板,但心裡不開心是一定的了,少不了鬧點兒不痛快。

不答應?

那多不給英國女郎面子!事情傳出去,會影響孟老師形象的,人家會說他情商低,不近人情。

看來左右都行不通啊!

小白絞盡腦汁在那裡替孟老師思索,該出哪步棋才能棋高一着,可惜腦子不大好使,以前在福利院她就經常被人稱作“臭棋簍子”,因為喜歡下棋,到哪兒都央求別人陪她下棋,可是無論下哪種棋都老輸。

別人走一步看五步、十步,小白就只看得到眼皮子底下,多一步都困難。

結果,沒想到孟老師四兩撥千斤,輕輕鬆鬆就把問題給解決了,而且解決得這叫一個漂亮!

她望着屏幕上耀眼奪目的孟君遙、今日當之無愧的主角,心想,孟老師才華橫溢,為他所愛的事業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能夠得到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太為他高興了,太為他驕傲了!來,幹了這桶冰淇凌吧!

正開心地吃着,“叮咚。”

一條短信進來。

是巫山:“在幹嘛?”

小白無意騙他,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沒提自己正在看畫展直播的事,只說在吃冰淇凌。

巫山又發來一條短信:“吃冰淇凌的時候就沒幹點兒別的?”

干別的?吃冰淇凌時還能幹嘛?小白想,難道還能順便蘸點兒老乾媽?

巫山:“我猜,你在看你孟老師的畫展直播。”

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傢伙,猜得還挺準的。

不過想想也是,孟老師在大英博物館開畫展這麼重要的事,自己當仁不讓地得看啊,否認太虛偽,所以小白承認了。

她現在深信巫山就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而是很講道理的。

沒想到他敲道:“我也正在看。這男人確實很了不起。”

小白又驚又喜,回道:“謝謝你這麼說。”

巫山:“又來了,謝來謝去的,這是跟我聊天的正確打開方式么?”

小白:“哈哈,你也喜歡他的畫嗎?最喜歡哪一幅?人物還是風景?”

巫山沒有多少藝術方面的細胞,想了半天一幅也想不起來,只好回:“都還可以。”

關於孟君遙的作品這個話題,小白能不吃不喝不睡聊一年。

她興緻勃勃地敲了一大段,從孟君遙畫的花鳥到人物,從人物到他的思想......可是最後按後退鍵,“嘩嘩嘩”都給刪乾淨了,因為她看到巫山那邊又發來了一段震撼人心的話——

“在人的一生中,遇見愛、遇見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見了解。你跟你的孟老師,彼此之間那種了解和默契,可能是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羨慕死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小白撲哧一樂。

女人也很矛盾,有的時候,男人海納百川的寬廣胸襟讓她們着迷;但也有的時候,希望男人的心眼兒越小越好,小到為自己吃醋,小到只看得見自己一個人,對其她人自動打馬賽克,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在他心裏面的重要。

所以,到底是心眼大點兒好還是小點兒好,似乎兩條路都不太行得通。可能她看你順眼你就啥都好,看你不順眼,你渾身都是毛病晚期。

所以,你們男的自個兒琢磨着辦,自求多福吧。

巫山在短信里難得地撒嬌賣萌,就差耍賴滿地打滾兒了,牆裂要求小白安慰自己受傷的幼小心靈。

小白於是笑着撥一通視頻電話過去么么噠:“最愛我家巫三歲了,這樣行了吧?哈哈哈。”

巫山佯裝不滿:“不行,巫高冷你也得愛。”

小白:“哈哈哈,都愛,都愛。”

男友“買一贈一”,還真划算咧。

在視頻電話里膩歪了一會兒,巫山說:“不行,你不能把我撩倒了就不管了,你得對我負責。等着,我現在來接你。”

這種事情他總是說一不二,不過沒關係,反正小白也想見他。

熱戀中的兩個人總是像兩塊牛皮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粘着對方。

沒有燭光晚餐,沒有浪漫舞池,月光下的車子里,是他們除了湖邊大樹底下之外的第二個最愛約會地點,優點是無人干擾還離得近,有墨色玻璃的遮掩,拉個小手親個小嘴兒毫無負擔。

不過話又說回來,車裡“場地”雖然挺小的,但“場地費”可是相當高昂,因為巫山的每輛車都豪得不要不要的,儘管有的車子在不懂行的人看來,外表似乎看不出那麼豪。

小白歡快地像只小鳥,心情好到爆,可巫山並不像剛才電話里聽起來那麼愉悅,顯得心事重重。

小白:“你怎麼啦?”

巫山遲疑着:“其實我今晚約你出來,不只是要點兒安慰這麼簡單,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小白:“看你的表情,是很嚴重的事?”

巫山:“嗯,有點兒。”

幾分鐘後......

小白的嘴張成了0字形,大寫的那個:“什麼?這不是科幻吧?”

“我知道這很難以置信,我剛聽說的時候也是一樣震驚,”巫山向她伸過去一隻手,“不信你掐我一下,保證不會留任何痕迹。”

小白捧着他的大手又仔細看了看,骨節分明,雖然不是那麼光滑{學無涯當時故意做得粗糙些以增加逼真感},但摸起來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一隻男人的手嘛:“我可不捨得掐。”

“那我自己來。”

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早已準備好的瑞士軍刀在自己手上划了幾下。

小白來不及阻攔,只見刀光一閃,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慎了好半天,才搶過巫山的手仔細檢查——的確完好無損,沒有血,連個刀印子都沒有!

看來,如今就連鋒利的瑞士軍刀也奈何不了他。如果不是親眼瞧見,一定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巫山顯得十分頹廢:“看到了吧,這就是為什麼那天尤金連刺我3劍,我卻毫髮無傷的原因。”

小白也想起來了,當時只知道為巫山的勝利高興,卻忽略了決鬥中的那個細節。前後連起來一琢磨,莫名的心驚。

可是撫摸巫山的肌膚,手感很正常,皮膚還是那麼健康富有彈性,只是他的手的確一直偏涼。

巫山:“現在的我,跟常人有很大不同。除了刀槍不入之外,對了,只是刀,槍沒試過......”

小白嚇了一跳:“你可千萬別隨便試啊!”

巫山:“嗯。由於皮膚角質類金屬化,導致汗腺萎縮,我無法出汗,不利於身體排毒。此外,食慾減小,新陳代謝減緩。至於是否影響壽命的長短,這個還未可知。”

小白聽得膽戰心驚。

“雖然大夫說不影響生殖功能,但這種事情又有誰能打包票?而且,也許還有別的尚未發現的負面影響,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異類,”巫山還沒說完,他做了個深呼吸繼續,“所以,你...還要,堅持嫁給我么?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這個男人一貫擁有強大的自信和王者般的氣場,在和他對視的時候,對方往往堅持不了兩秒,就不得不自動把目光從他那如電如炬的雙眸上挪開。

但此刻,卻輪到巫山不敢正視小白的眼睛,他是對着方向盤說這番話的,一字一頓說得無比艱難,心中慌亂無助,這種感覺一輩子體會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上回父母的飛機失聯算一次。

尤其是,他深深知道小白非常喜歡小孩子,如果他們將來不能夠生育屬於自己的孩子,她會樂意嗎?她會不會後悔沒嫁那個孟君遙?老孟人家可是精力過人,一發就中了呢,生了個白胖健康的閨女。

在如此的糾結中,頭一次不那麼自信的巫山,度秒如年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甚至想好了,如果小白介意這些,那麼自己就送她回家,然後掉頭走掉,沿着最長的20號國家公路一路狂飆下去,開到哪裡算哪裡。

這輛車駕駛和副駕駛之間很寬敞,白雲暖不得不解開安全帶,努力往他那邊探了探身子,才能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脖子。

巫山還是沒動,也沒扭頭看她。

白雲暖近在咫尺的發香和體香,也無法緩解他的緊張,他渾身僵硬地等她宣布判決結果。

鑒於她以往有時古靈精怪,不按常理出牌的表現,此時親昵地摟住自己,不見得下一句就會說出親昵的言語來。

果然。

小白湊到他耳邊:“既然你對我這麼誠實,那我也有責任實在地告訴你,其實我是有點介意的。”

哐當!

巫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彷彿看到自己已經在瘋狂飆車的路上了。不過,也該有心理準備的不是么?

小白捧着他的臉,繼續在他耳邊吹氣如蘭:“我真正介意的是,你居然會問得出還嫁不嫁你這種問題。其實除了你變心之外,並沒有什麼外界力量能讓我離開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

老、病、死,都不能,小白在心裡暗暗說。

恍然大悟的巫山,那顆懸着的心才算擱回肚子里了{每次都不得不加一句,如果他有心的話}。巫山有雲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