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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仁果眼裡,莫小魚不是什麼女警,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子。她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責無旁貸,是不是出家人都一樣。

於是他抬起飛『毛』腿,匆匆撥開樹叢往山上趕。

這條上山的路,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哪個樹叢有刺要遠離,哪棵樹是歪脖的,哪棵樹上有鳥窩,哪棵樹上結了多少果子,哪棵樹底下的蘑菇能吃,他都門兒清。

“唰,唰,唰”,耳邊只聽得到自己急速的腳步聲。

跑着跑着,他忽然發覺自己的腮幫子上有水掉下來,用手一『摸』,竟滿是淚水!

因為他剛才在想,有生之年,不知道還能走這條路幾次了。

原來,雖然仁果表面上很看得開,很不在乎那紙死亡通知書,到現在還能談笑風生,但其實,他心裡的求生欲wàng很強,還是非常非常留戀這個世界的。

一想到只能再跟它相處最多2個月的時間,就難過極了。

到時候自己不在了,家人一定會很傷心的。自己不在了,又有誰來擦拭那尊佛像呢?

這廟不知是誰人、何時建造的,因為太小,沒有出家人願意來。

當年正是因為仁果路過此處,看到小小的院子破敗不堪,那尊佛像無人照料,才主動決定留下來的。

他自己動手打造了木桌、木椅、木床、葡萄架,還在房前屋後辛勤地種滿了瓜果,讓這破舊之處重新充滿了生機。

如果佛看到了這一切,也應該很欣慰吧?

仁果家裡一共有4兄弟,他是最小的一個。

由於父親酗酒,最後導致父母離異,從小跟着媽媽,家庭經濟情況又很不好,哥哥們早早就出去打工了,仁果讀書也不過讀到中專。

他『性』格就比較內向,很少跟人交流,小時候倒是常常跑到村頭一家寺廟去看僧人誦經,聽佛教故事,一來二去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最後不顧家人的反對,正式剃度出家。

哥哥們都很生氣,說咱家條件不好,你一個堂堂男子漢,不出去打工為家裡做貢獻,卻跑去孝敬一個不會說話的石像,是不是有病?

倒是心疼兒子的媽媽開了口:“也許四弟有佛緣,就遂了他的心愿吧,不然強迫他去打工,他也不會快樂。”

因此,3個鄙視他的哥哥都不怎麼跟沒手機沒電腦的他聯繫了,只是仁果有時候還會回家看看媽媽,一路上有時會招來旁人異樣的眼光。

現在生命還剩最後一點時間,他很想念哥哥們,還有母親,真希望能跟他們所有人再聚一聚。

他暗下決心,等莫小魚的事處理完了就動身,反正自己也沒什麼行李,說走就隨時可以走。

等仁果風塵僕僕趕回寺廟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屋裡亮着燭光。

“我回來了!”

他跑進卧室一看,沒人。

再到房前屋後都找了一圈,還是沒人。

這下仁果有些慌了,難道說,山上突然出現了野獸,把姑娘叼走了?

還是說,她自己走的?

應該不會不告而別啊,屋子裡有筆有紙的,她至少會留個條。

再說,她不是應該熱烈地盼望着自己報警回來的消息嗎,怎麼會就這樣走了呢?她身體尚未恢復,也不認識下山的路啊!

仁果不放心,在門口張望了片刻,只好坐下來阿彌陀佛,求菩薩保佑莫小魚平安,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正在他盤腿誦經的時候,只聽“撲通”“撲通”兩聲,2個身穿『迷』彩服的蒙面人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你們是誰?”

仁果猛地睜開眼,驚疑的話音未落,對方已經一言不發沖他撲了過去,『露』在外面的兩雙眼睛明顯不懷好意。

那個高個蒙面人將他按住,矮個的上去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被仁果閃身躲過,更激怒了對方。

仁果雖然練過飛『毛』腿,身輕又靈活,但畢竟從沒練過武功,幾招下來,眼看就要不敵。

在一隻大手馬上就要掐住他喉嚨的時候,“唰——”

突然門外又閃進來一條小個子身影,身輕如燕,動作乾脆利落,招招凌厲,『逼』向兩個蒙面人的要害之處。

蒙面人不得不放開仁果,一起專心對付她。

倒在地上的仁果緩了口氣仔細一看,來的竟是莫小魚,她沒走啊!

原來,莫小魚一個人在寒松寺里獃著等他的時候,這2個蒙面人曾衝進來要抓她,雖然她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但畢竟是練過的,而且也一直處於高度警醒的狀態,所以成功得以脫身。

出於職業病,寒松寺周圍的環境她已經大概考察過,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佳的地方藏身。

2個蒙面人找不到她,小聲商量了一下,決定假意離去。

莫小魚沒有上當,她一直沒路面。

蒙面人等了半天見沒動靜,耐心磨光了,又折返回來,在寺廟周圍埋伏了下來,似乎在等什麼人。

這一切沒有逃過莫小魚的眼睛。他們不吭聲,暗中的莫小魚也不吭聲。

她不熟悉下山的路,更不敢黑燈瞎火冒險走野山路,不好擅自去跟仁果會合,萬一走岔了更麻煩。

同時她的心思也轉了轉——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仁果也是易如風的人?他通知了易如風我的位置,然後易如風就派人來抓我?

想着想着,她又狠狠地責怪自己,竟然如此冤枉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太不應該了!

仁果回來之後,冒似什麼也不知道,莫小魚眼見他里里外外地轉着找自己,而埋伏的蒙面人果然跳出來想要加害於他!

莫小魚作為警校最出『色』的畢業生,作為一個充滿正義感和知恩圖報的人,拼盡全部力氣把兩條漢子雙雙放倒,但只是打暈了,這兩人不會有大礙。

她身上有刀,都沒用上。

但是,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做完這些之後,她累得連連喘息,尚未恢復的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仁果拉住她:“你沒事吧?”

莫小魚:“我沒事,你報警了嗎?”

仁果:“沒報成。”

莫小魚瞪圓了眼睛:“什麼叫沒報成?”

仁果把報警失敗的過程說了一遍,莫小魚聽了大吃一驚:“我明白了,這是個陰謀!一定是易如風對警局施加了壓力或者說了什麼,現在他們誰都不願處理此事,就當沒我這個人。咱們是法制國家,怎麼可以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仁果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着莫小魚,一臉的無能為力和抱歉。

莫小魚氣血攻心,剛才又花了好多力氣,此刻只覺得兩腿發軟,可是仍然沒忘記:“此處不宜久留,這兩個人估計個把小時就會醒,等他們回去報告易如風,還會有更多的人來對付我們,咱們還是趕緊換個地方!”

仁果無奈地說:“也只能這樣了,但是你等我幾分鐘啊。”

莫小魚以為他要收拾一下,拿上值錢的東西,可是卻眼見着他不慌不忙走進了小小的佛堂,往蒲團上一跪,口中念念有詞。

原來和尚是在跟佛像告別呢,那叫一個難捨難分。

在莫小魚看來,仁果這樣大難臨頭了還顧着跟佛像糾纏的做法實在有些迂腐,但人家一屆清清白白的出家人,無故被拉進麻煩的漩渦,自己着實理虧,所以她也沒阻攔。

利用這一點時間,她去拉下了蒙面人的面罩,看了看臉,不認識。

又搜了搜身,想找到一些確認他們身份的東西。

沒找到證件,一共搜到了一千五百塊錢,和一部手機。

雖然手機設了密碼,但是有一條現成的短信就浮現在屏幕上,能夠看得見——“人抓住了嗎?”

顯示的信息發送人是“易先生”。

莫小魚心中再無疑慮。

易如風這是要趕盡殺絕,連知道了這件事的仁果都不打算放過!

她咬緊了嘴唇。

莫小魚現在身無分文,仁果也沒有多少錢,那一千五百塊,以後一定用得上。

但莫小魚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碰。

雖說整件事情由易如風而起,但自己畢竟是個警員,執法之人,怎麼可以趁人昏『迷』之際偷別人的錢呢?

哪怕是個要抓自己的人。

而手機呢,本可以帶走當個證據,但又怕易如風會靠手機定位找到自己,只好也放棄了。

這時,仁果跟佛像依依惜別完畢出來了,莫小魚拿起手機給他看,要他這個目擊證人也看清楚短信的內容。

莫小魚:“對不起啊,是我拖累了你。”

“現在別說這個了,走吧。只是,”仁果看看她有些發白的臉『色』,“你還走得了嗎?”

莫小魚氣喘吁吁:“走不了也得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仁果背了些乾糧和水,心無雜念地扶着莫小魚。兩人最後望了一眼地上一橫一豎躺着的兩條黑影,並肩走夜路離開了寒松寺。

雖然不舍,但仁果心裡也很明白,活人比寺廟更加重要。

況且寺廟雖然帶不走,佛卻是可以永遠供在心中,如影隨形的.......

巫氏的攤子鋪得越來越大,麻陽又不能全職在身邊幫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像他那麼有能力有經驗的幫手,所以巫山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以至於僅有的夜晚湖邊大樹底下的約會都被削減了,好在他絲毫不覺得累,把這都歸功於自己勤於鍛煉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