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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巫山喝了一聲,一陣疾風似地追了過去。

他想知道除了自己、小白和巫海之外,還有別的什麼人發現了這個隧道。

這隧道是能通往自己婚房卧室衣櫥的,讓外人知道了顯然不太妙。

“撲通!”

裝蛋糕和叉燒肉的盒子掉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骨頭快碎了,求求你放開我!”

巫山沒想把那人當敵人對待,可是自己的大手太有勁,根本還沒怎麼用力就把那人疼得哇哇叫,於是鬆開了。

誰知那人一得了自由,馬上回身朝着巫山就是一拳,想擊倒他之後趕緊跑。

幸虧巫山的夜視眼可以在任何能見度下看得很清楚,他敏捷地閃身躲過。

這回那人手裡沒了東西,跑得很快,但巫山的腿更長,速度更勝一籌,很快就一個反手就擒住了那人,再鬆手,他又跑,巫山再擒。

被七擒七縱之後,那人終於跟孟獲似的降服了:“大兄弟,我輸了,跑不動了!”

他喘息起來的聲音有點粗,還有點像在吹哨子,似乎肺不太好。

這是一個個頭不高、體型精瘦的男子,雖然瘦,但還挺有肌肉的,要麼是長期鍛煉,要麼是長期干體力活。

這人隨身帶了個手電筒,對着巫山的臉一通照,看到巫山身材高大魁梧,赤裸着上身,精壯的肌肉在強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以為巫山沒什麼衣服穿,跟自己是一類人:“大兄弟,你長成這樣,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為啥要在躲在這裡過活啊?”

“嗯?”

以巫山的認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這人三四十歲年紀,面容平平無奇,臉上還髒兮兮的,但是那雙眼睛非常有神。

他雖然穿着巫氏家丁制服,但形象氣質跟巫氏選的家丁很不相符,而且那制服還散發著很久沒洗的味道,而且好像還是女款的。

巫山在腦海中檢索了一下,以前好像從未見過這個家丁。雖然他不可能記住所有家丁的容顏,但是巫氏家丁的入門門檻很高,這人的行為舉止不像能通過面試的。

剛才無疑中抓到了他的手,巫山感覺很粗糙,骨節異常粗大,手掌上似乎有一層厚厚的老繭,絕對是一雙勞動人民的手。常年在巫氏做家丁的話,不至於把手弄成這樣的。

巫山:“你住這裡?”

假家丁:“對,大不了以後分你一半地盤好了,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你不會把我給轟出去吧?喏,算我對新來的表示友好,那蛋糕和叉燒肉都歸你了還不行?大不了我再出去弄點。”

他覺得盒子掉在地上不影響吃裡面的東西,頂多是蛋糕摔得稀巴爛了而已,味道應該不會變。

巫山不動聲色:“從哪兒弄?”

假家丁一指隧道盡頭:“這邊上去,我知道有條路可以通到廚房。今天也不知道那幫有錢人在搞什麼活動,吃的東西特別多。”

看來他的家丁制服也是偷拿的。

巫山:“這地方還有別人嗎?”

自個兒的新婚媳婦兒還在那個獨一無二的洞房裡等自己,要讓別人看見還得了?

假家丁:“沒有,就我一個。外頭房子太貴租不起,想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不過你也挺厲害的啊,能摸到這裡來,估計你進來的時候走的那條道,就是當初我挖的。”

巫山一聽,不好,這人也會挖地道,看來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出口:“你挖的?我不信。”

“真是我挖的,你看我這雙手,”假家丁舉起手電照給巫山看,上面青筋暴露,指甲變形,還有黑色的煤灰紋路深深嵌入皮膚之中,“看得出我這是雙礦工的手不?我以前當礦工的時候”

兩人坐在地道里,聽這個名叫葛開路的礦工“講那過去的事情”

礦工有很多工種,並不一定都是井下作業,但葛開路是名副其實的井下礦工,在他十餘年的開礦生涯里,曾經歷過燃氣礦井噴事故,也經歷過瓦斯爆炸事故等等,好在最後都有驚無險。

長期井下作業,吸入大量粉塵傷了肺,葛開路終於不能再繼續從事這個工種,但是又沒有什麼別的炫酷技能和道具,現在研究生博士生找不到工作的多得是呢。

這不,聽說繁華大都市s市這裡工作機會多,他就跋涉過來碰碰運氣。可是,雖說他人看起來精瘦有力,但其實身體並不好,重體力活做不了,輕體力活不好找,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回老家休養呢,生活成本倒是低,也想念老爹老娘。

可老家那邊特別講究衣錦還鄉,同鄉們大多是開着大奔bmw回去的,自己找不到工作就沒有錢,也沒臉回去,不然這副落魄的樣子,會被父老鄉親的吐沫星子淹死的,爹娘也會罵自己沒出息,讓他們在家鄉抬不起頭來。

糾結許久,葛開路還在日復一日地混着,肺部的不適卻越來越嚴重。

也到醫院檢查過,說是什麼塵肺病初期,也就是肺組織在慢慢纖維化,肺功能下降,不過還沒到特別嚴重的地步,大夫建議住院進行肺灌洗手術,相當於給肺洗個澡。

手術費住院費什麼的,他以為醫保能管一大部份,結果醫院收費處那位美女面帶甜美的微笑,用婉轉動聽的聲音通知了一個讓他悲痛欲絕的消息:“您好,失業後如果醫保繳費中斷,就不能再享受醫保報銷待遇”

所以,治療一直拖着沒做。

後來,他發現打零工還不如乞討掙得多。

有一天遊盪來到巫氏大宅門外,有好心的家丁看他落魄的樣子,出來給了他一些零錢和食物。

葛開路不知道這就是本國首富的房子,但他知道裡面一定住着有錢人,一定有很多吃的東西,要是能住到裡邊就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這種慾望十分強烈,於是他索性干起了老本行,找了個合適的地方下手,挖了個洞潛入大宅內,沒想到挖着挖着,竟然神奇地跟哥倆以前挖的秘密隧道重疊了!

剛開始他還挺緊張,生怕被人發現,當小偷抓起來打一頓,後來看看這裡頭根本就沒人來,膽子便越來越肥。

最開始睡覺還在暗處蜷縮成一團,現在已經是四仰八叉滿地打滾兒想怎麼睡就怎麼睡了。

地道裡面通風系統良好,有時有點冷,但至少能夠遮風擋雨,還能如願以償地從高大上的廚房裡偷拿食物,家丁們看得也不嚴。

不過,葛開路只敢拿吃剩下被家丁收回來準備倒的食物,不敢拿剛做好沒動過的,以免被發現。

有那麼幾次,廚師做的是法式大餐,裝在盤子里每樣都只有一丁點,造型凹得煞是好看,但絕對填不飽肚皮,吃的就是個意境。

葛開路一看這菜量,還有這難以理解的畢加索式裝盤點綴,滿心以為是吃剩的,趁廚師在那頭忙就給順走了,倒進一個口袋,還“好心”地把盤子扔進了池子里。

廚師回來找不到剛做好的西餐,納悶了好一陣。

這事發生兩次之後,廚師特地到醫院掛了個神經內科,看看為啥自己最近記性不好,一律被醫生以神經衰弱不要熬夜以及需要補魚肝油給打發了。

話說葛開路為了拿吃的方便,他還特地順走了一身家丁的制服,不幸拿的是女式的,不太合體湊合穿。

要是悶了,就從地道的另一頭出去透透氣,晚上再鑽回來,不過他暫時還沒有發現通往巫山卧室的那條路。

巫山:“你在這裡住多久了?”

葛開路:“有兩三個月了。”

巫山暗暗心驚,巫氏大宅地下住了生人,而且已有幾個月之久,上百家丁竟無一人發現,這要是別有用心之人混進來就麻煩了。

他的巫氏高科技大宅,對地面和空中部份監控還算嚴密,可沒想到有人會從地下潛入啊。這倒是給巫山提了個醒。

葛開路熱心嘮嗑:“大兄弟,你老家是哪的?怎麼混到這一步的?”

“我”

巫山張了張嘴,想說我老家就在腦袋頂上,混到這裡來正是因為你,你老人家驚擾了我的洞房花燭。

看到巫山遲疑的樣子,葛開路十分善解人意地說:“哦我知道了,像咱們這樣的蟻族啊,人人都有一肚子苦水,兄弟你不堪回首就不用說了。對了,你餓不?要是你對這些甜了吧唧的玩意兒不感興趣,我再幫你搞點別的去?說吧你想吃啥,我請客,我看今天上邊啥都有。”

巫山聽了哭笑不得:“不用了,你還是自己吃吧,最好多吃點兒。”

“你說什麼?”在暗黑的地道里,手電筒打到凹凸不平的洞壁上的光再映射到人臉上,顯得有些詭異,巫山的眼神和語氣也讓他有些發毛,“聽你這意思,你不至於要滅口吧?”

巫山:“這地道的事兒,不許往外說。你也不能再在這兒住下去了,今天吃飽了走人。”

葛開路急了,他在這裡剛住習慣了還不想走,出去也沒有活路:“喂,你住你的,我住我的,這麼大地方,我又不礙你事,還能陪你聊天,你你你幹嘛要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