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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市的冬天沒有那麼冷,但早春的天氣還頗具涼意。

剛下班的小白給雙手呵着氣,拖着一身疲憊在暮色中往車站趕去。

這一趟車如果錯過了,那就又要等上至少半個小時,得猴年馬月才能到家啊!

小白的生活里再也沒有巫山了。新工作離家很遠,跟以前一樣,還是教小朋友跳舞,早出晚歸掙得不多,很是辛苦。

也好,極度繁忙和疲倦可以讓她無力思考,回家倒頭就睡,張姐和她男朋友在隔壁的動靜搞得再大都聽不見。

夜裡睡不着容易想太多,想太多就常常自尋煩惱,人生苦短還是傻點兒好。

儘管這麼想早點兒到家,半路看到一家新落成的超市正在開業大促的廣告時,她還是中途下了車。

因為促銷省下的,對她現在這點微薄的工資來說不算少了。

正在專心致志比較哪種方便麵量大好吃又不貴呢,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抬頭踅摸了一圈,見一個體態豐滿的年輕女人在跟自己招手。

小白一看,認識,這不是拾夢嘛!

小白開玩笑地說:“你好啊,新店開張把咱們都吸引來啦。怎麼樣,過年伙食應該不錯吧哈哈哈。”

拾夢本來就是易胖多肉的體型,現在比以前又圓潤了不少,小肚腩鼓得跟揣了個娃似的。

沒想到拾夢卻回答:“人家這是懷孕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恭喜恭喜啊,多長時間啦?”

“個多月了。”

“呃,”小白心想才個多月,那敢情還是胖的,“孩子他爸是巫......?”

“巫海。”

果然是巫山的弟弟。

那一瞬間,小白忽然有點羨慕拾夢,不過並不是羨慕她要當媽了,更不是羨慕她能跟豪門扯上關係,竟然是羨慕她有正當理由見到巫山!

不過小白本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理變化。

“你什麼時候嫁進巫家的?也沒見媒體報道一下。”

“還沒進呢,正在努力爭取。”

“啊?”小白都替她頭疼,“孩子都有了,還只是在爭取階段啊?他家裡接受你了沒有?”

拾夢的臉色不太好看:“這個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小白,當時你幫我跟首富說好話了沒有?”

“說了啊,但是好像沒什麼用。”

小白想起當時巫山提起拾夢時鄙視的神情,還說她第一次見面就要坐他大腿......還是眼見為實吧,這水太深,都不知道該信誰的。

小白決定不趟這渾水,可是拾夢又追着問她跟巫山怎麼樣了?

小白的聲音帶着一絲不知是惋惜還是無奈的情緒:“早都沒聯繫了。”

“這樣啊。”

拾夢一看指望不上小白,一點不耽誤工夫,趕緊88了。

雖然拾夢心高氣傲看不上巫海,可是人家首富巫山也瞧不上她,為了嫁入豪門,她決定委身於巫海,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跟豪門二公子沾上關係的,有了錢才是最重要的,人嘛,反正關了燈都差不多。

拾夢費盡心機,總算自己製造了一個奉子成婚的機會。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她倒要看看,豪門老夫人有沒有這個勇氣放棄送上門來的親孫。

不過拾夢對巫海當然不能這麼說,她是借用張宇的《用心良苦》來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的:“你說你/想要搞/偏偏沒有安全套/現在好/懷孕了/生下孩子你要不要......”

小白告別拾夢之後,猛然想起一個問題,以至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因為她的大姨媽好像也已經好久都沒拜訪過了,該該該不會是......

抓緊奔赴醫院檢查,謝天謝地,觀世音菩薩轉世的大夫,說是作息不規律和吃冷飲過多導致的大姨媽不調,讓她按時吃飯,健康飲食,注意保暖,好好睡覺。

小白提到嗓子眼兒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嚇死我了,差點兒就跟拾夢一樣了,謝謝老天爺給我機會,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做人!”

不過以前的事好像也不能怪她......

正在為疑似出軌的丈夫傷透腦筋的老夫人沈長歌,很快就不為這事發愁了,不是問題解決了,而是因為來了更值得發愁的事情。

看起來比老大要乖的二兒子巫海,竟然給她弄了個生米煮成熟飯出來,而且是她沒有相中的兒媳婦。

巫家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麻陽也聽說了此事,他並不了解拾夢的為人,不過從他這個角度來說,倒是覺得有巫海給巫家留個後挺好,這樣老夫人就不會去催那個永遠也不會使巫家有後的假巫山了,這也是麻陽最擔心的事情之一。

巫山知道了這件事,回到家凶神惡煞地喊:“老二,你給朕滾過來!”

巫海一聽也生氣了,他現在也算是有家小的男人,再說他本來也不是個慫包,只不過生性與世無爭而已。

但若有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他也不是吃素的。

“要滾自己滾過來!人家拾夢怎麼不好了?我自己挑的媳婦兒我自己疼,我們倆過自己的小日子,怎麼惹着你了?”

“就是惹着朕了!當初朕不是教你離這禍水遠點兒么,你把朕的話當耳旁風?這樣的女人能要麼!你要是敢娶她,就搬出這宅子,另起爐灶你們倆過去!”

“嗬,誰怕誰呀?我也是一頂天立地男子漢,有手有腳的,又不是吃你的用你的要你養活着!”

“總之你要是敢把這樣的女人娶進門,咱們就斷絕手足關係!”

“斷絕手足關係了不起啊?你不認我這個弟,我還不認你這個哥呢!”

兄弟倆大打出手。

從小就是這樣,哥倆看對方不順眼了就會擼胳膊挽袖子幹上一架。因為巫山個子高,勁頭又大,多半是他佔優勢。但弟弟的性子也真不含糊,不管被揍得多慘,反正從來沒慫過。

但是不管誰贏誰輸,一般剛打完沒多久,就又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了,不過看樣子今天夠嗆。

巫山手下留了情,但最後巫海還是鼻青臉腫一臉怒氣地出來了。

老夫人的卧室有一尊觀音像,受過高等教育的她,卻始終相信頭上三尺有神明,應該保有一顆敬畏之心,所以她不時會去像前面燒幾炷香。

今天是燒了一天的香。

平時和和氣氣的巫海,一股倔勁兒上來了,當著所有嚇得目瞪口呆的家丁面宣布:“我巫海現在就宣布,從今往後跟巫山斷絕手足關係,再也沒有瓜葛!我明天就跟拾夢領證,出去租房子住!”

沈長歌聽了,氣得差點兒暈倒在觀音像前,而巫天行這個時候還沒回來,還在外頭跟他的小青膩歪着。

“給老爺打電話,請他趕緊回來。”

“打了好幾次,沒接。”

“這個家是不是要完了?”

內憂外患,加上想到丈夫現在可能正在做的事情,沈長歌的眼裡凈是絕望之色。

麻陽看得心裡難受死了,以他的身份卻做不了太多。

在這裡工作了近20年,陪巫家走過不少風風雨雨,不過像這次這種規模的風雨還不多見。..

他忍不住過去勸沈長歌:“人們不是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老夫人就不要太擔心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沈長歌向麻陽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是啊,孩子都有了,又能怎麼辦?再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啊,門第什麼的,只好暫時放下了。”

麻陽鼓足勇氣與她對望了一下,心猛地一顫,再次感到自己已經萬劫不復。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該是前世註定的吧?

他特別想伸手輕拍她的後背,或者摟摟她,但理智沒有允許他這樣做,否則,恐怕以後永遠都別想再見到她了......

巫海興沖沖地跑回去:“夢夢,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拾夢滿懷期待地等着被納入豪門的佳訊:“什麼好消息?”

“我已經搬出巫家大宅了,跟我哥,哦不,以後他就不是我哥了,跟巫山斷絕了兄弟關係,以後咱倆就自由了,誰也管不着咱們!高不高興?”

高興你個大頭鬼!

聽到這驚天噩耗,拾夢傻眼兒了。

跟巫山斷絕兄弟關係?不不不,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跟誰斷絕關係也不能跟首富斷了關係!

在看到巫海打算租下的一套再普通不過的兩居室照片的時候,拾夢徹底崩潰了:“為什麼我們要住在這樣的破地方,為什麼?這還不如我家條件好呢,還是租的,你還首富的弟弟呢,這傳出去情何以堪啊!”

巫海也急了:“住這房子餓不着凍不着的哪裡不好?咱倆擁有了自由啊!你不是說你愛的是我這個人嗎?我為了你都離家出走了,我媽不知道多傷心,我哥不知道多生氣呢,為什麼你還要不斷給我施加壓力?”

拾夢也急了:“你別忘了,我也頂着我們家的壓力跟你吃苦呢!”

“你們家的壓力?那好辦,我一頂天立地大男人,絕不會做始亂終棄的事,就算惹得我們全家不高興我也得娶你。就明天吧,我查過黃曆了,明天宜嫁娶,咱倆明天就去領證,我巫海正式給你一個名分!”

拾夢張了張嘴,那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光要“巫海的老婆”這個名分值幾個錢?比“巫山的弟妹”這個名分差到姥姥家去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