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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騎着毛驢,兩者速度看上去慢悠悠,好似山間騎毛驢的老頭。

但實際上卻是一步數丈,猶如縮地成寸一般,不消半盞茶的功夫便是來到了鍾陽城之外。

城牆以磚石所築,似乎歷經歲月洗禮,顯得斑駁不堪,深清色的磚石之上沾滿了斑斑血跡。

有火光在城中蔓延,硝煙四起,遠遠便是能夠聽見喊殺聲遍地,無數慘嚎嘶吼,女子凄慘無助的叫聲貫徹全城。

“小明,你自個在這獃著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

楊明煙火升騰的城池,聲音有些凝重,拍拍毛驢脖子,身形嗖的一聲消失在毛驢背上。

感覺身上的負重消失,毛驢也不驚訝,自覺地走到城門旁邊,盤腿坐下,慢悠悠地啃草。

猶如瞬移般,楊明身形忽然出現在城牆之上,眼底將整座城市盡攬於眼。

硝煙四起,烈火刀兵蔓延至了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都有慘叫的聲音傳開,無數人在城中四處奔逃,更多的人在後追殺。

在城中心之處,不時還能看到刀光劍影激射,掌風拳經激蕩,不時有建築倒塌,火光迸射。

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了地獄之中。

沉默良久,低聲喃喃道:

“人間煉獄啊.......”

卻見底下的長街之上,一六歲稚子孩童晃悠悠從將他護在身下的染血婦女屍體旁站起,撿起身邊的長刀,眼淚滾落,伴隨着面上的斑斑血跡,猶似血淚。

“你們都去死!”

稚嫩的聲音中布滿着瘋狂,小孩雙手握刀,竟是晃悠悠地朝着前方一隊騎兵衝過去。

明明跑得還沒一個成年人快步走來得快,卻是有着一種一往無前,有去無回的壯烈氣勢!

“哈哈,這小娃娃瘋了吧!”

“嘿嘿,看樣子是那女人用命將他保了下來,沒想到竟然還有點骨氣,不過老子最喜歡殺的就是這種硬骨頭!”

望着那六歲小孩稚嫩的面龐里流露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仇恨,以及連刀都握不穩卻要衝過來,眾騎兵轟然大笑了起來。

便見一個面上帶着一條蜈蚣傷疤,面色猙獰的騎士騎馬飛奔而出,鋒銳的兵器拔刀出鞘,在空中留下一道森冷的寒光,獰笑着朝那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小孩飛奔過去。

馬蹄聲轟隆隆猶如悶雷滾滾,揚起一陣煙塵,騎兵面上帶着猙獰的笑意眨眼而至。

冷冽的刀光在空中綻放,劃破虛空,下一刻就要落在小孩脖子上。

在他們這些騎兵之中有一個傳說,刀揮得夠快,奔跑將別人的腦袋削掉之時,那腦袋會衝天而起,下半身卻會如常一般朝前走動。

今日他就要完成這樣的傳說壯舉,好在日後同僚聚會之時也有吹噓的本錢。

刀鋒凜冽,距離那小孩脖子不過丈許距離。

一丈的距離看上去很遠,但以他騎馬奔跑的速度,不過是眨眼之間罷了。

近了,近了!

眼看着刀鋒即將貼近那一臉茫然的小娃娃脖子上,疤臉騎兵獰笑了起來,

仰天,握刀的手用力揮動。

還有咫尺,

但卻是天涯。

一秒,兩秒,三秒.......

疤臉騎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因為他仍在用力揮刀,胯下的馬匹仍在奔跑,但半盞茶的功夫已經過去,刀中並沒有傳來砍人的觸感。

疑惑地低下頭,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湧出來,整個人好似隆冬天掉入了冰窟,當頭被潑下了一股冷水,全身血液都凝固。

刀鋒距離那小孩幼嫩的脖子明明只有一寸距離,他明明在揮刀,座下駿馬仍在奔跑,身邊的景色明明在飛速後退。

但這一寸距離的空間在這一刻卻彷彿像是無限制地拉伸,無論他如何奔跑如何衝殺,這一寸的距離都像是無法跨越的空間,始終如一地橫貫在身前。

疤臉騎兵只覺得腦海之中彷彿炸開了一道驚雷,這詭異的一幕已是駭得他心膽俱裂。

四周景色紛紛退去,眼前那小鬼也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坐下駿馬仍在快速奔跑,但疤臉騎兵卻有種原地踏步的詭異感覺。

“這是什麼鬼東西!”

長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兩旁的商鋪房舍皆是閉門歇業,時光好像在這一刻倒流,戰火的痕迹完全消失不見,顯得極是詭異。

天地之間,極為空曠寂寥,卻是令得疤臉騎兵生出一種宇內蒼茫,無邊無際,一種孤寂的感覺湧上心頭。

時光扭曲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逝去,疤臉騎兵彷彿覺得整個身體就要快速風化,變成木乃伊,埋葬在萬千風沙之下,沉淪在這詭異絕倫的天地時光之中。

但忽然之間,有足音踏響,聲音並不大,卻為這寂寞恆沙一般的天地染上了聲色,使得整個世界都似生動了起來,亘古流逝的時光開始破碎。

疤臉騎兵抬眼望去,只見一道身着青衣,頭戴柳條編織的斗笠,手持一根摩擦得油滑反射着幽光的竹杖身影從街道盡頭緩緩走來。

那身影走得並不快,更像一個晃悠悠的老頭邁着慢悠悠的步伐。

但給疤臉騎兵的感覺卻猶如縮地成寸,遁越空間般,眨眼間便是來到了疤臉騎兵身前。

微風拂過,有些發冷。

但再冷,也冷不過疤臉騎兵的心。

為天下會征戰多年,成為幫眾精英的他又怎會不知道,他這是遇上高人了。

那種遊戲人間,笑看天下風雲起,卻又偶爾插手人間慘劇的怪物。

“去死!!!”

當青衣人影緩緩從他身旁走過的那一刻,疤臉騎兵驟然暴起發難,雙手握刀,突然咆哮着朝青衣人影的脖子劈砍過去。

逃,那是不可能的,當他陷入到這種詭異的現象的那一刻,疤臉騎兵就知道自己絕無逃跑的可能。

擁有多年廝殺經驗的他知道,唯有在猛獸打盹空隙的那一剎那暴起,方可能有萬分之一的一線生機。

雪亮的長刀化作一抹流光撕裂空間,自虛空之中掠過。

這一刀是疤臉騎兵有生以來揮出的最完美的一刀,燃燒了所有精氣神爆發出了一生之中最為巔峰的燦爛。

噗嗤!

一聲悶響,手中終於傳來了熟悉的感覺,但見一顆腦袋衝天而起。

哈哈哈!成功了!

疤臉騎兵心中大喜,狂喜,歡喜到只覺得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像是翻滾顛倒了起來,最終陷入了黑暗.......

青衣人影緩緩從街道盡頭走過來,小孩也是停下了奔跑,茫然地望着青衣人影。

四周一片死寂,眾騎兵更是覺得心中一片冰涼。

眼前這青衣人影從街道盡頭緩緩走來,與疤臉擦身而過,然後就見疤臉手臂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將自己腦袋一刀砍了下來。

從翻滾落地的頭顱之中,眾騎兵甚至還能夠看到疤臉面上那詭異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