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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錄是打印出來的,A4紙,三號仿宋體,格式很標準。下方是王健康的簽名和指紋印記,並有王健康親筆寫的“以上記錄我已看過,和我所說的相符。

看完筆錄後,朱莉婭陷入和沉思,這份筆錄表面上看很完美,可是朱莉婭卻看出了很多問題。

“也就是說殺人現場已經徹底毀了?”朱莉婭問。

“是的,石板上的血液被王健康自己清洗了,然後又下了一場大雪,所以現在已經沒有現場了。”何琛理所當然的回答。

“死者的衣物和作案工具也不可能找到了?”朱莉婭又問。

“很明顯,環衛所每天都要運一次垃圾,然後集中焚燒和深埋處理,所以現在想要找到作案工具和死者衣物也幾乎不可能。”何琛仍然認為合乎情理。

“王健康運屍體的那輛出租車也找不到了?”朱莉婭皺着眉頭問。

“不要說王健康作案後驚慌失措,就是你,小朱!你每次打的是否會去記車牌照?”何琛振振有詞的反問。

朱莉婭搖了搖頭,何琛這一點倒是沒有強詞奪理,一般人打的誰會去記車牌照?

“那麼現在唯一能應證王健康口供的物證,就是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找到的死者的四肢。”朱莉婭說。

“不錯!我就是因此而來的,這是我來找你的第三件事情,馮大指示下午帶犯罪嫌疑人王健康指認犯罪現場,作為我局優秀的現場勘查員,領導讓你去勘驗並全程錄像。領導還特彆強調了,此次錄像不能像以往那樣光注重實用效果,還要多注意藝術效果,因為將來還要剪輯一部分,送給電視台做宣傳資料片。”何琛說。

“領導安排的事情,我會努力做好的,你放心吧!”朱莉婭淡淡的說。帶犯罪嫌疑人指認現場,即使領導不安排,她也會主動要求去的。

指認現場是辦案中非常重要的一環,除了電話、網絡詐騙之類的特殊犯罪外,其餘的刑事犯罪都會有現場,在犯罪證據體系中,現場是特殊且極其重要的定罪依據。

比如此次,如果王健康真的帶着警察找到了殺人碎屍的現場,再能找到了沙彩雲的胳膊和雙腿,這些證據就足以證明沙彩雲是他殺的了。

當天下午兩點半,一輛中巴警車拉着刺耳的警報,尖嘯着開到了南湖公園內的廣場上。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從車上魚貫而下。

最先下車的是扛着攝像機的朱莉婭,于大寶提着勘察箱跟在她的身後。

朱莉婭下車後立刻調整攝像頭,對準警車,然後左手豎起拇指,表示可以開始了。

隨後,身着制服、帶着大檐帽的何琛緩緩從車上走了下來,不得不說,他的長相非常帥氣,再加上莊重、肅穆的黑色制~服。

此刻的何琛可謂舉止有度,瀟洒中透着一絲威嚴。

緊接着,又從警車上下來兩名警察,他倆下車後分別站在車門兩側,隨後是滿臉胡茬,帶着手銬和腳鐐的王健康,他的雙腳剛落到地上,原本站在車門兩側的警察便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王健康的雙臂。

最後下來的兩名警察抬着一付巨大的漁網。

所有的警察都身着制服、帶着大檐帽,着裝非常整齊,黑色的警~服,銀色的警~徽,顯得異常的威武。

刑警又被稱為便衣警察,因為工作性質特殊,通常是不穿制~服的,今天之所以要搞出這副陣仗,主要是為了錄像,以及將來作為宣傳資料用,故而何琛刻意安排了一下。

原本在公園散步的群眾見此情景,紛紛駐足圍觀。

警察們各個挺直了胸膛。

就人性的本質而言,不光是警察,其實每個人都渴望得到他人的認可和尊重,所謂金杯銀杯不如百姓的口碑,說到底了是自我價值的體現,沒有人會甘願做一個不受他人待見的廢物。

這一刻,所有的警察,包括于大寶這個協警在內都覺得,往日破案的辛苦是值得的,因為他們得到了群眾讚賞的目光。

“王健康!你現在就指認,你是在哪裡殺人碎屍,事後又把死者的頭顱和四肢扔到了哪裡了?”何琛滿臉嚴肅的問。

“我……我想不起來了!”王健康渾身抖瑟瑟的回答。

“嗯?”何琛皺起了眉頭,“怎麼?你想反悔?要知道你當初的口供已經記錄的很詳細了,即使你現在反悔,不願意指認,我們依然可以根據你的口供來進行工作,只是若真是這樣,對你恐怕沒有好處。”

王健康似乎對何琛有很深的恐懼,他猶豫了片刻,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前方的一座橋,說:“就是那座橋,殺人、碎屍都是在那裡進行的,頭、胳膊、雙腿也都扔到那座橋下的湖水裡了。”

于大寶看向王健康所指的石板橋,那座橋正是當初他和朱莉婭打撈人頭的地方,其實整個公園雖然有很多橋,但也只有這一座是石板橋,其他的都是木質的橋。

何琛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那兩個抬漁網的警察說:“你們兩個到王健康所指的那個橋下撒一網,範圍盡量大一點,畢竟水面上沒有參照物,他也只能指出一個大概的範圍。”

那兩名警察點了點頭,將漁網從橋上撒入湖中,覆蓋了大約二十米的範圍,然後開始收網打撈,撒網是個技術活,這兩名警察一看就沒幹過這活計,手生的很。

好在他們不是要捕捉會跳躍的魚,所以只要懂得把網撒下去,再收上來這兩個簡單的動作就可以了。

足足花了近半個小時,這兩名警察才將漁網拖回岸上。

朱莉婭把鏡頭對準漁網,網上來的東西還真不少,快餐面盒子、酒瓶、塑料袋等等各種垃圾應有盡有,好大一堆。

無奈之下,兩名警察只好戴上手套,一點一點的清理,朱莉婭、于大寶、何琛散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

僅僅扒了了幾下,一條白森森的人腿便露了出來。

“啊!”圍觀的群眾中一名眼尖的年輕女子突然發出一聲驚叫,“那是什麼?人……人腳……”

于大寶、朱莉婭被眼前的事實震驚的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老大,滿臉不敢置信之色,因為他倆內心先入為主的成見,始終對王健康的口供心存疑慮。

何琛則是如釋重負般的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不錯,他是刑~訊~逼~供了,可現在事實證明,他沒有冤枉王健康,王健康一直在畏罪逃避,不願意如實供述案情,這是一條狡猾的老狐狸,是一名演技出眾的犯罪嫌疑人,最起碼朱莉婭被他的演技騙了。

雜亂的垃圾下,那條人腿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上方覆蓋的雜物和淤泥,很快就被徹底清除了,兩條完整的人腿和兩條手臂整個暴露了出來。

它們和一塊長方形的鐵塊捆綁在一起。

朱莉婭獃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羞憤、愧疚一起湧上心頭:我被犯罪嫌疑人忽悠了,我差點讓他逃脫了殺人的罪名,不僅如此我還因此質疑何琛,自以為是、自作聰明,這就是我。

于大寶震驚之餘,仍然沒有忘記偷偷觀察王健康的神色,只見他神色慘淡,原本就憔悴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血色,他已經徹底奔潰了,兩腿一軟攤倒在地,嘴唇不住地顫抖着,發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自語。

此刻不論是警察還是圍觀的群眾都被那四根斷臂殘肢吸引住了,根本就沒有人再去關注王健康。

于大寶側耳傾聽,隱約聽見王健康沙啞而微弱的哭訴:怎……么……可能?這不是……真的……

斷臂殘肢已經打撈上來了,何琛對着那兩名負責押解的警察揮了揮手,他倆便把已經無力站立的王健康連抬帶拖的押入了警車。

何琛跺着自信的步伐走到朱莉婭身邊,事實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他不僅僅會處理跟領導的關係,還是優秀的人民警察,事實勝過一萬句豪言壯語。

何琛面帶勝利的微笑說:“小朱!你現在總該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實了吧?王健康沒有被冤枉。”

朱莉婭抬頭看向何琛,眼神中充滿羞愧和歉意,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注視他。

“對不起!是我太自負了!我為我的無端質疑向你道歉,請相信我只是就案件說事情,並不是嫉妒和輕視你。”朱莉婭低頭道歉。

此刻,她白嫩的俏臉變得鮮紅欲滴,羞憤之情可想而知。

何琛相信朱莉婭所說的,他知道她不是因嫉妒而懷疑他的,因為他了解朱莉婭的性格,這是一個是非黑白太過分明的天真的女孩。

也正因為這樣的性格,造成了她雖然能力很強,但在單位卻不受領導待見,她太年輕,太理想化,她不知道現實中是非對錯並沒有明顯的界限。

“何必這麼認真呢?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真的和你計較。”何琛抓住機會就說好聽話,全然不顧于大寶就在旁邊,也有可能就是因為于大寶在場,他才故意這麼說的。

“為了顯示我道歉的誠意,改天我請你吃飯。”朱莉婭說。

“何必改天呢?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吧!”何琛高興的說。自從他向朱莉婭表達出愛意之後,朱莉婭從未和他一起吃過飯,今天終於有突破了,他當然興奮了。

“這……”朱莉婭不由自主地看向身邊的于大寶。很明顯這是在徵求于大寶的意見,同時說明她並不是要單獨請何琛吃飯,而是帶着于大寶一起去。

何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敢情朱莉婭並不是對他有好感了,還真只是為了表達歉意而請客,更讓他氣憤的是,朱莉婭做事居然開始徵求于大寶的意見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對狗男女已經不是正常的同事關係了。

更可氣的還在後頭,這個可惡的協警,見朱莉婭看向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扭過頭轉臉看向遠方,這意思表達的太明顯了,何琛不是傻子,當然能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