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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知道領導之所以把話說得如此含蓄,並不是為了顯示他高超的語言藝術,而是給自己留退路。

如果某位警察在領導的暗示下弄出了冤假錯案,領導也照樣一點責任也沒有,因為他們的指示里可沒有一個字是違法的,只是你領會錯了而已。

一切的一切,何琛都明白,可是他還是要根據他領會到的第二種意思來辦事,理由很簡單,若他還想要前途,就不能顧慮風險,他不是天真的朱莉婭,他是精明的何琛。

領導想破案,只有破案才能出政績,他們才能風風光光的在電視上大吹大談,在他的帶領下,通過如何如何辛苦的才把案子破了。

作為聰明的屬下,就要為領導創造這樣的機會,將來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了,同樣也會有其他人來創造這樣的機會。

世間之事,莫不如此,循環往複,生生不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何琛做到了,他帶領的審訊組順利拿下了王健康的口供,領導很滿意,他自己也很有成就感,審訊是一門大學問,雖然他在偵查破案這方面不如朱莉婭,可是事實已經證明,他在審訊這塊比朱莉婭強。

朱莉婭以前經常嘲諷他不學無術,但知道逢迎拍馬,通過這件事,她應該會改變印象了吧!

因此何琛興沖沖的來到朱莉婭辦公室,一是向她顯示自己的能力,二是來跟她溝通一下,畢竟他有摘桃子的嫌疑,雖然臨陣換將是馮大隊長的責任,並不是他何琛能左右的,但是接下來申報立功受獎的受益人,卻非他何琛莫屬。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講,他都必須要向小朱解釋一下。

誰知道何琛剛到朱莉婭辦公室門口,便看見于大寶正扭身躲過朱莉婭踹過來的飛腿。

這幅“打情罵俏”的場景,瞬間把何琛的心情從九重天拉到了谷底。

當、當、當……何琛敲響了朱莉婭辦公室的門框,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根據上級要求:上班時間,除非辦理機密事宜,否則辦公室的門必須敞開。

由於都是非常熟絡的同事關係,以前何琛來朱莉婭辦公室也從來不敲門,可是今天他敲門了,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在提醒這對“狗男女”,這裡是公安局辦公室,不是你們家的炕頭,最好嚴肅點。

于大寶和朱莉婭同時看向房門,發現何琛正臉色不善地站在門口,兩人也覺得有點尷尬,趕緊打住,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不論怎麼說,在辦公室內打鬧,影響確實不好,若是被領導看見了,肯定要挨批。

“進來吧!你以前可從沒這麼客氣過,直接進來就是了,還敲什麼門?”為掩飾尷尬,朱莉婭的語氣隨和了很多。

何琛皺着眉頭,走進辦公室坐到朱莉婭的對面,嚴肅地說:“小朱!我說你幾句你也別不高興,在辦公室嬉戲,是絕不可為的,不說被‘效能辦’撞見了,就是被本局領導看見了,你的形象還要不要?何況跟一個協警打鬧。”

何琛說話的時候,連眼角都沒有看于大寶一眼,似乎他根本不值得一看,不光如此,何琛還刻意加重了‘協警’兩個字的讀音,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蔑,他是在提醒于大寶注意身份。

“你什麼意思?”于大寶冷冷地問。

“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在提醒某些人,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穿上黑色的衣服,那就是警~服,還要看看自己的肩膀上有沒有警~銜。”何琛的話語可謂刻薄刁鑽,他是故意想要刺激于大寶的。

可惜的是何琛失望了,于大寶並沒有想他想象的那樣面紅耳赤,更沒有勃然大怒,而是很不屑地笑了笑。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這麼多年,于大寶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正式工歧視臨時工、高文憑歧視低文憑、富人歧視窮人,太司空見慣了。

已經成為華胥國的又一特色了,他如果因為被歧視而生氣,他早就氣死了,他才沒那麼玻璃心呢。

于大寶看着窗外,悠悠地說:“教養是個好東西,真希望人人都有。”

“你!你居然敢頂嘴……”何琛用惡毒的語言刺激于大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于大寶沒有生氣,他自己反而發怒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一個協警居然敢向一名正式警察叫板。

對何琛來說這是莫大的侮辱。

“好了!”朱莉婭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你們兩個大男人,一大早在這婆婆媽媽的鬥嘴,不嫌丟人?從現在開始都給我閉嘴,如果你們感覺不過癮,那就做個爺們的樣子出來,一人拿一把菜刀去殯儀館決鬥,死了直接火葬。”

于大寶和何琛都不再說話了,辦公室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朱莉婭頓了頓,看向何琛,不悅地問:“何琛!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你快點說吧,你不會就是為了來找于大寶吵架的吧!”

“哼!”何琛狠狠地瞪了于大寶一眼,然後轉頭對朱莉婭說,“我來找你有三件事,一、告訴你,王健康已經交代了殺人碎屍的犯罪事實;二、跟你解釋一下,這個殺人案破了,局裡馬上要給專案民警申報立功受獎,二等功一名,三等功一名;二等功給我了,三等功給高小俊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不是我故意搶你的功勞,領導就是這麼安排的,真的不怪我。”

“我知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立功受獎,我不怪你,你放心就是,我又不是新警,什麼事情沒經歷過?”朱莉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然後轉移了話題,“我現在就想知道,人到底是不是王健康殺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琛不高興了,“王健康自己都交代了犯罪事實,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你的意思是我們刑~訊~逼~供,辦了冤假錯案,是不是?”

“難道你敢說你們沒有刑~訊~逼~供的行為?我又不傻,你們那套作風難道我不清楚?好大喜功一直都是你們的通病。”朱莉婭毫不示弱的反問。

“我們逼供?你朱莉婭難道就從來沒有打過犯罪嫌疑人人?你敢發誓?”何琛氣沖沖地問。

“我打過!我承認,但我那不是逼供,只是為了打擊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讓他們不敢叫囂,我從來沒有為了獲取口供而毆打犯罪嫌疑人。”朱莉婭大聲說。

“打人就是打人,沒有兩樣,難道只有你打人是正義的?別人打人都是非正義的,這是哪家的道理?”何琛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好了!我們不談這個話題。”朱莉婭抬起手,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然後接著說,“我問你,王健康既然已經交代了殺人碎屍的經過,那麼他是否交代了殺人的第一現場在哪裡?是殺人後就地碎屍的,還是另有一個碎屍現場?裝屍袋從哪弄來的?為何要把女屍軀幹扔到棲霞村的大陡坡處?他是怎麼把屍體運到那裡的?運屍的車輛呢?這些細節他都交代清楚了?”

“你自己看吧!”何琛伸手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拽出案件的卷宗,重重地摔在朱莉婭面前。

何琛是真的生氣了,明明犯罪嫌疑人都認罪了,偏偏有人懷疑這是冤案,他如何能不氣?難道他在朱莉婭的心中就是如此的不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飯桶?

朱莉婭翻開卷宗,找到王健康的《訊問筆錄》,仔細的看了起來,筆錄的前半部分記錄了王健康搶劫、強~奸的經過,這些犯罪事實是朱莉婭知道的,所以就沒有看,她直接跳到王健康交代殺人經過的部分。

問:你把自己做的事情詳細說一遍。

“答:……強~奸過後,我很害怕,怕她報警,我又留下了精~液,這是鐵證。我就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弄死她,我就有坐牢的危險。於是我就把她拖到公園的石板橋上,我本來想把她推下湖裡淹死,這樣就可以製造跳河自殺的假象,可是她拼了命跟我撕打,我一怒之下就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割斷了她的喉嚨,她極力的反抗掙扎,但是她沒用我力氣大,打不過我,所以根本沒用。殺死她之後,如何處理屍體又稱為新的問題,我想了想,為了不讓警察發現屍體,只有把她肢解了才最穩妥的,可是匕首太小,是不可能把屍體肢解掉的。因此我跑回住處,拿了一把平時用來鋸木頭用的鋸子,又找了一個蛇皮口袋和一截繩子,然後回到南湖公園。我用鋸子把她的頭和四肢都鋸斷了,然後把人頭綁在一塊長方形的鐵塊上扔到了湖裡,四肢也被我綁在石頭上扔在了同一個地方。肢解屍體時,大量的血液流到了石板橋上,我生怕天亮後,被別人發現,就用蛇皮口袋從湖裡裝水,把石板橋上的血跡都清洗乾淨了。接着,我才把屍體軀幹裝進蛇皮口袋裡,從火車站攔了一輛出租車,把屍體放到後備箱里,準備將軀幹扔到外縣去,快要到棲霞村大陡坡的時候。司機說車子的油不多了,他忘記給車加油了。正好此時天快亮了,我就對司機說:那我就在這裡下車吧。於是司機停車,我下車把屍體搬下來,司機就開車自己走了。我見四下無人,就把屍體扔到那個陡坡下面了。等天色大亮之後,我坐城鄉公交回來的。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拋屍之後,我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被警察抓住,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到底還是沒能逃過去。”

“問:死者的衣物在哪裡?你作案用的匕首、鋸子在哪裡?”

“答:都被我扔到公園門口的垃圾桶里了,那個垃圾桶環衛所每天都有傾倒一次,現在我也不知道那些衣物、匕首、鋸子被垃圾車運哪裡去了。”

問:你現在還能不能找到你當初作案的現場?

答:應該能,我也不敢太肯定,畢竟作案的時候是夜晚。

問:那輛出租車的牌照你可記得了?

答:不記得了。”

問:你能幡然醒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屬於悔罪表現?????????

答:感謝警察同志的關愛,在你們的教育下,我才認識到錯誤的。

問:在以上的訊問中是否有人打罵或者體罰你?或者其他變相的刑~訊~逼~供行為?

答:沒有。

問:你以上所說是否屬實?

答: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