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結束不到十分鐘，安德就來電話了，他是算準時間打的。
“小朱啊！領導很關注這起凶殺案，你們解剖結束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局裡來，我和秦局都在辛大的辦公室里，就等你倆的結果了！”
“知道了。”朱莉婭不陰不陽的吐出三個字，然後掛斷電話，歪頭看着于大寶，說，“安德說領導很關注此事！”
“那是肯定的。”于大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能讓安德打電話來，還要親自聽彙報，難得還不夠關注？其他的案件享受過這般待遇嗎？不論此案能不能破掉，死者九泉之下都應該安息了。不！應該說含笑九泉……”
“怒笑！”朱莉婭補充了兩個字，接着又無奈的說，“他們的關注只有一個作用--------延誤寶貴的偵查時間。”
“別說這些不愉快的了，反正已經耽誤六七天了，隨他去吧……”于大寶只能如是安慰。
隨後，二人便開車來到了公安局裡，走到距離辛大隊長的辦公室門數米之外，便聽見屋內傳出陣陣笑聲。
“昨晚，我還真有點搞多了，我這個年齡，可比不了你們年輕人了，不過那酒確實不錯，不上頭……”這是秦副局長的聲音。
“秦局你就別謙虛了，您的酒量，我還不清楚？我和安隊長綁在一起也喝不過你呀……”這是辛大隊長的恭維聲。
“就是，就是，我也不嫌丟人，實話實說，昨晚我跟秦局炸完雷子，就到廁所去吐了……”安德的聲音最謙卑。
“唉！不行了，不行了！歲月不饒人啊！我年輕那會兒，一天兩酒，一頓斤把，喝完照樣抓人、辦案，頭腦反而更靈活，XX殺人案，XX系列搶劫案，不都是我帶隊干出來的？現在的年輕人啊！普遍缺乏吃苦耐勞的革命精神，我不說大道理，省的別人反感，我光憑良心講，我認為要干一行愛一行，而不是愛一行，才幹一行，這兩句話看似差不多，實際卻是兩回事……”秦副局長滔滔不絕的訓示起來。
“對對對……”
“是是是……說的太好了，太對了……”
於、朱二人不徐不疾的來到了辦公室門口，屋內的三人立刻停止了說笑。
“報告！”于大寶大聲喊了出來，朱莉婭則沒有吭聲。
“快進來！快進來！”辛大隊長連聲催促，“你倆不知道啊！秦局等的心焦呀！一聽到發生命案了，他就坐不住了！”
“就是，就是！”安德急忙應和，“一天打了十幾個電話來催問，這不？實在等不急了，就親自跑到辛大的辦公室來了。”
秦副局長很嚴肅的點了點頭：“我們拿着人民的工資，就要為人民做事，發生這樣的案件，我很心痛……”
於、朱二人都屬於不太上路子的人，他倆一句話都沒有接，悶不吭聲的走到沙發前，各自坐了下去。
來之前，他倆經過協商，由於朱莉婭的性格比較火辣，說話容易得罪人，所以今後她只負責刑事科學技術和偵查，類似彙報案件，和領導溝通之類的瑣事，于大寶全權負責。
于大寶略微打了一下腹稿，便開口說：“下面我把案件的情況，詳細給三位領導彙報一遍……”
在華胥國，彙報工作是一門大學問。
工作乾的再好，彙報不好，也是白搭；相反，即使你啥都不做，只要嘴皮子利索，會忽悠，敢吹牛，擅於彙報；必將無往而不利。
于大寶雖說是新警，卻不是傻子，生於斯、長於斯，又有朱莉婭的耳提面命，他自然懂得如何彙報了。
繼而，于大寶學着秦局等人的說話模式，刻意在不小心掉進河裡，如何發現屍體，渾身濕透，如何寒冷，如何辛苦等事情上，浪費了大部分口水。
至於屍檢的情況，反而沒有說得很詳盡。
前後一共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這個時間，也是他事先斟酌好的，因為彙報的太短，領導會認為他業務不行；太長，領導又會嫌他囉嗦。
若沒有朱莉婭的指點，“十分鐘”，這個恰到好處的度，他還真有點把握不住。
聽完于大寶的敘述後，秦副局長一臉嚴肅的敲了敲桌子，說：“我現在就敢武斷的下結論，這是一起非常惡劣的他殺案，殺人者極度兇殘，死者生前極有可能還遭受了性暴力。小朱，有沒有檢測到相關的證據？”
對於這個白痴的結論，若是安德或者何琛等人來回答，不論有沒有證據，肯定是：秦局高明，確實有明顯的性侵痕迹……
可惜的是，秦副局長的腦子似乎被酒燒壞了，他偏偏要問不懂人情世故的朱莉婭，抑或是在他看來，既然女屍一絲不掛，定然是遭到性暴力了，所以他才如此的自信。
“沒有證據……”朱莉婭剛說了四個字，就被于大寶給打斷了。
“小朱的意思是，由於屍體在水中浸泡的時間太久了，已經無法檢測出生前是否遭遇性暴力了，也就是說目前沒有明確的證據來證明，但是從推理上來說，或許有吧！”于大寶相對委婉的補充了一番，算是給秦局留了一些顏面。
儘管如此，秦副局長那張洗腳盆似的大扁臉上，還是出現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尷尬之色。
若非親眼所見，于大寶也不會相信，這個肥頭寬耳，肚大腰圓，體重約一百八十斤的糟老頭子，居然長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心。
辛大隊長招子雪亮，迅速轉移了話題。
“你倆對此案最熟悉，你們說說，死者會不會就是程雪雲？”
于大寶搖了搖頭：“暫時還不能確定，屍體身上的傷痕太多了，已經無法辨認了，只有做了基因鑒定，才能知道。”
“那就抓緊時間做吧！”辛大隊長略微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安德，“既然刑偵改革已經全面完成了，這起案件又發生在你們轄區，就由你們界牌責任區刑偵中隊來偵查吧，安隊長，你要負起責任來！”
“請領導放心！我一定帶領全隊人員，竭盡所能偵破此案……”安德拍着胸脯保證。
“嗯！那就這麼說吧！”辛大隊長端起茶杯，低着頭慢條斯理的輕啜起來，意思很明顯，這是要送客了。
當然只是送於、朱二人罷了，他們三個還要繼續吹牛呢！
于大寶和朱莉婭本就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立刻就起身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