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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朱二人帶着李波,走到工地大門口,那裡停放着一輛警車。

于大寶打開左後車門,對李波說:“上車吧!”

李波的內心很不情願坐警車,可是他不敢反抗,哪怕言語上的反抗都不敢,不僅僅是因為他做了犯法的事情,和大多數華胥國人一樣,他從骨子裡對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懼。

朱莉婭則從右後側上了警車,和李波一起坐在後排,並且挨着李波坐,這是為了防止李波在行車途中跳車逃跑或者做出自傷自殘等行為。

按說于大寶坐在後排更好,可是朱莉婭不會開車,所以如此安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這也不是大事,只是為了防止萬一而養成的一種習慣而已。

根據朱莉婭的經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犯罪嫌疑人都沒有自傷自殘的勇氣,更不敢跳車。

李波同樣沒有那樣的骨氣,所以一路很安全,順利到達公安局,兩人把李波帶到了訊問室。

“坐!”于大寶指着約束椅對李波說。

約束椅是鐵制的,固定在地上不能動,人坐上去以後,手腳都被鎖死,既能防止犯罪嫌疑人突然襲警,又能防止他們自傷自殘,是一件具有積極意義的警用器械。

不過據那些進過局子的人說,很多警察利用約束椅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變相的體罰,久而久之,經過眾人添油加醋的瞎噴,約束椅在外人的口中就變成了“老虎凳”了。

“我……我不想……坐老虎凳!我蹲在牆角可以嗎?”李波抖瑟瑟地說。

他自從進了這間訊問室以後,就感覺渾身不自在,說話更加不利索了,其實這並不是他的錯覺,也不是因為他做了虧心事的原因。

而是因為訊問室設計之初就是要達到這樣的心理暗示效果。

厚厚的窗帘隔絕了自然光,強烈的白光燈直射在犯罪嫌疑人身上,讓他覺得自己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暴露在警察眼中。

警察則坐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燈光也相對暗一些,從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上是無法清楚的看見警察的,如此一來警察無形中多了一層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行!你就蹲在牆角吧,只要你配合我們工作,我們也不會刻意為難你,但是如果你要不識相,那就不要怪我們了。”于大寶語氣緩慢,吐字很重。

這段時間,朱莉婭傳授給他很多審訊技巧,于大寶可謂受益匪淺,語言本就是一門大學問,審訊的話語和語氣更是講究,所以他上來就對李波進行了語言壓制。

“知道我們找你什麼事吧?自己說吧!如果讓我們提醒,那就沒意思了。”于大寶胸有成竹地說,聽那副口氣,似乎他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實際情況是,於、朱二人僅僅知道死者的手機在李波手裡而已,至於李波是怎麼得到那手機的,是搶來的?偷來的?買來的?他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他必須表現出知道一切的樣子,讓李波自己說。

說白了于大寶在詐他。

“我……我……”李波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個打工的。”

狡辯是人的本能,李波也不例外,雖然他的智商不高,但也沒那麼容易被詐出真話來。

“把手機拿出來!”于大寶緩步踱到李波跟前,伸出了手。

一提到手機,李波的身體再次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哆哆嗦嗦的從上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了一部三星手機,遞到于大寶手上。

這部手機在市場上最少要賣四千多元,明顯不符合一個建築工的消費標準。

于大寶顛了顛手中的手機,說:“俗話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你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啊!如今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我……這手機是我在二手市場買的。”李波辯解到。

“哦?是嗎?那行,在哪家?你帶我去,縣城二手手機市場就那麼大一點,你不會忘了吧?只要賣主承認確實賣了一部手機給你,那我就立刻放你回去。”于大寶淡淡地說。

“不……不……我說錯了,手機是我在路邊撿的。”一聽要找賣家對質,李波急忙又換說辭。

“哦!你本事真大,在哪撿的?你再撿一個給我看看?”于大寶面帶嘲諷說。

他這話是很不講道理的,除了垃圾,什麼東西都不是隨便就能撿到的,但是朱莉婭告訴他,對於有些犯罪嫌疑人來說,跟他們講道理就是對牛彈琴,如果他們要是願意講道理,就不會去犯罪了。

對牛彈琴其實不是牛的錯,而是人的錯,你明知道它是牛,你還對着它彈琴,你不是神經病嗎?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沒出聲的朱莉婭,突然很不耐煩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算了,別跟他廢話了,這種人想救也救不了,反正現在人贓俱獲,證據齊全,先把他送進看守所,讓他反省反省再說。”

于大寶很認真的看了朱莉婭一眼,用商量的口氣說:“我看他也挺老實的,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能從寬就從寬,人都是會犯錯誤的,再說他也沒有前科劣跡,你看……”

“可是他不願意老實交代問題,我們想從寬也沒有理由啊!法律規定的可是清楚的很,只有坦白交代才能從寬處理,他沒有一絲悔罪的表現,一直油嘴滑舌的,對這種人就要從重從嚴狠治!”朱莉婭惡狠狠地說。

于大寶轉頭看向李波,略帶惋惜地說:“你都聽清楚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願意老實交代呢,我們就從寬處理,否則立即送看守所,並且在起訴的時候,會在起訴意見書上註明你的認罪態度很惡劣,你絕對會被重判的。”

“我……我……手機是我偷來的,我交代。”李波本來就不是多聰明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在于大寶和朱莉婭的雙簧演技下,很快就敗下陣來。

于大寶和朱莉婭對望一眼,兩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勝利來的很輕鬆。

“那你老實交代吧!說詳細點。”于大寶和氣地說。既然李波已經承認手機是偷的了,于大寶說話的態度自然也就變好了。

“好的,手機是我從王健康那裡偷來的,王健康跟我是發小……”李波開始敘說事情的經過,一旦決定交代問題,他反而不緊張了,說話也利索了。

果然就如美國的腦科研究者所說的:說假話要比說真話困難很多,說假話要發動大腦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動力,而說真話只要百分之二十五以下。

“王健康和我是一個村子的,從小一起長大,一年前他和我一起在工地上做小工,小工就是搬磚、抬水泥的,大工是砌牆做腳手架的。

幹了一段時間後,他嫌太累而且工資低,還經常被拖欠,他就不幹了。離開工地後他就在縣城裡跟一幫社會閑散人員混事,經常幫人打架。大約一個星期前的一個晚上,具體的時間我也記不清楚了,他跑到我們工地上找我,他跟我說:‘我打傷人了,公安局的正在抓我,要在你這躲一段時間。’我就同意了。反正我們工地上的工人都是來自全國各地,雜亂的很,很多人相互之間都只是面熟,叫不上名字,而且流動性很大,今天走一個,明天又來一個,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沒人會在意他。”

“在這住了兩三天之後,一天晚上王健康和我聊天的時候問我:‘這麼臟累的工作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想不想找一個來錢快又輕鬆的工作?’我就問:‘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啊?’王健康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就問我可願意。我說:‘不會是做小偷吧?’王健康點了點頭,對我說:‘你看現在的社會,笑貧不笑娼,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我們也別貪心,只要攢個幾十萬元錢,夠我們買間門面房,我們就收手,然後做個小生意,不比天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的好?只要你願意,我帶着你干,最多兩年,我們就能金盆洗手了,再說就算被警察抓住了,只要有錢從法院打點一下,也就是坐幾個月牢的事情。’我當時有點怕,就跟他說讓我考慮考慮。王健康也沒有繼續勸我,就睡覺了。我卻怎麼也睡不着,我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半夜裡,工地人有兩個工人不知因為什麼打架了,打架在工地上是常有的事情,這裡年輕人多,又是干體力活的,所以脾氣都不好。開始只是兩個人打架,後來兩人各自把自己的老鄉都喊來了,就變成幾十人對幾十人打了,整個工地頓時就亂了起來。王健康被吵醒了,就和我一起出去看熱鬧。他有一個黑色的皮包,平時他走着坐着都背在身上,睡覺的時候也放在枕頭下面。他出去看熱鬧的時候,忘了帶包了。我想起他要帶我偷東西的話,加上他又非常在意那個包,我就想他包里不會都是偷來的東西吧?於是我乘着他看熱鬧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回到工棚里,把他的包打開了,我一看,嚇一大跳,包里居然有十幾部手機和好多黃金、鉑金的首飾,耳環、項鏈、手鐲什麼的,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