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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水中的月亮漸漸的變成了一張人臉,一開始還很模糊,看不真切,慢慢的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直到最後完全顯露出來。

血紅色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個臉部,尖尖的下頜露了出來,只有一個人頭,脖子以下都沒有,它平躺在水面上,嘴巴不停的張合著,似是在詛咒,似是在傾訴,似是在喊冤……

它一張嘴,湖水便流進了嘴巴,然後又從斷裂的喉管中流了出來。

不是嫦娥!而是那個會飛的人頭,它又來了。

朱莉婭渾身篩糠般的顫抖起來,她剛想尖叫,一支有力的臂膀便將她擁入懷中,接着于大寶的食指壓在朱莉婭的嘴唇上。

“噓!我在呢!別怕!”于大寶雄渾的男聲在朱莉婭的耳邊響起,“線索終於來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畢竟是從事刑事科學技術多年的老警察了,朱莉婭很快就從最初的驚慌中冷靜下來,壓制住心中的恐懼,不着痕迹的從于大寶的懷裡掙脫出來。

她自我保護的意識很強,時刻都提防着被人吃豆腐。

再次看向水中,人頭開始由清晰變得模糊,依然是漸進式的,越來越模糊,最後又徹底消失了,水中的月亮還是那個月亮,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只是幻覺一般。

“這是什麼意思?”朱莉婭使勁的咽了一下口水問。

“我想我們應該在此處撒一網,你認為呢?”于大寶建議道。

“對對對!線索肯定在水下,不過這麼晚了,去那裡買網呢?只有明天了。”朱莉婭皺着眉說,其實她心裡很急,恨不得立刻就在此處展開打撈才好。

“嗯!這麼多天都過去了,也不在乎這一晚。”于大寶說,“走吧!送你回去。”

“呵呵!今天真夠倒霉的。”朱莉婭說著倒霉,可嘴裡確實笑呵呵的,“吃晚飯被張強打擾了,賞月又被這鬼東西嚇了一跳,若是明天什麼都打撈不上來,找誰說理去?”

“放心吧!明天你絕不會失望的。”于大寶鄭重其事的說。

“你怎麼能肯定?”朱莉婭有些不服氣,之前已經遭遇了幾次靈異事件,但是她沒能從中獲得任何線索。

“一個玄易之士的直覺……”于大寶的表情很臭屁,話語卻令人忍俊不禁。

“呵呵……”朱莉婭嘴角掀起一絲笑意,“但願玄易之士的直覺不要太玄乎……”

“……”于大寶滿頭黑線,暗自感嘆:女警果然不是好相與的。

兩人邊走邊聊,不大一會兒就來到了朱莉婭的住處。

朱莉婭進入房內打開了電燈,于大寶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好了,你洗洗睡吧,我去賓館了。”于大寶聳了聳肩。

朱莉婭沒有說話,靜靜的打量着他,足足有一分鐘,突然展顏一笑:“你確定說的不是違心之語?不想進來坐坐?”

“狗咬屁股——啃腚的。”于大寶笑着說。

“啃哪個腚?”朱莉婭捂着嘴笑問。

“肯定想坐坐,但是明天還有工作,所以還是早點休息吧!就這麼說了,我去賓館了,有事打我電話……”于大寶說完轉身就走。

“哈……”朱莉婭嬌笑一聲,“還賓館呢!旅社就旅社唄,一個月一千二的工資,能住啥檔次的賓館?看你還算實誠,我就恩准你在客廳睡了!”

“嗯?”喜從天降,于大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想:真是善解人意的妹子,女警留宿,以後跟哥們吹牛逼,有本錢了!

於是,大寶飛也似的竄了進去,不過當晚並沒有發生任何兒童不宜的事情。

次日凌晨六點左右,正在搭帳篷的于大寶,便被朱莉婭揪了起來,滿大街的找漁具店,可惜的是,找了幾家都沒這麼早就開門營業的,心急如焚的朱莉婭直接挨家砸起了門。

咣咣咣……

一連敲了三家門,才終於買到了一張漁網。

兩人一人提勘察箱,一人提漁網,直奔南湖而去。

本以為來得已經很早了,到了才發現,公園裡已經到處都是晨練的人了,他倆本不想驚動他人,看來是不行了。

兩人來到昨晚的拱橋上,朱莉婭打開攝像機,調好焦距,然後示意于大寶動手。

湖面上結着一層薄薄的冰,于大寶先找了一根長竹竿子,將冰面敲碎,然後手中拿着漁網比划了幾下,對着昨夜人頭浮現的地方,奮力甩了出去。

“好!手法很專業,像個漁夫。”朱莉婭嬉笑着豎起了大拇指。

“普遍撒網,重點培養,是男人都懂……”

等了一兩分鐘,估計漁網已經沉底了,于大寶開始緩緩的拉扯網繩。

天氣實在太冷了,網繩被湖水浸透了,抓在手裡滑溜溜的,冰冷的湖水順着手掌流進袖管,刺骨的寒意蔓延到了胳膊上,再從胳膊直達心窩。

“喂!趕快住手。”公園的管理人員發現了有人在“捕魚”,趕緊跑過來制止,他的嗓門子很大,附近晨練的人都被驚動了,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免費看戲,是國人的最愛,君不見凡是路上出車禍了或者有人打架了,肯定會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觀,跟看猴戲似的,但是當需要找現場目擊證人時,又一個都找不到了。

這是何等的神奇啊!

管理員指着湖邊的牌子說:“沒看見上面寫着‘禁止釣魚’嗎?”

于大寶呵呵一笑,邊收網繩邊說:“很明顯,我不是在釣魚,我是用網撈。”

“你……”管理員一時語塞,不知該用什麼借口訓斥于大寶。

這時,朱莉婭拍了拍身上的*,指着胸前的警~號說:“警察辦案!請勿打擾!”

“現在的警察啊!唉!真是無聊,利用職權打魚……”

“不都這樣?”

“年紀輕輕的就學會耍特權了,這要是當了官……”

圍觀者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並不是網上才有噴子,現實中也不少。

說話間,漁網被于大寶拖到了湖邊,一條條白色的大鰱魚在網中劇烈的跳躍着,圍觀者看得眼饞,議論聲更嘈雜了。

于大寶來到湖邊伸手一提,網開一面,鰱魚們紛紛逃走,瞬間一條不剩,圍觀者們的議論聲瞬間止住了,他們不知道于大寶此舉何意。

此刻的漁網中只剩下一個圓球狀的物體,于大寶小心翼翼的提起網綱,球狀物體徹底呈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人頭!”

“啊……”

“我曹……”

“尼瑪,嚇死我了……”

圍觀者們嚇得紛紛後退,管理員距離于大寶最近,他看得也最清楚,只聽他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

于大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嚇死你們,讓你們看熱鬧。

漁網中的人頭和能飛的那個一樣,紅酒一樣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個臉,只有下頜露在外面。

好在天冷,還沒有腐爛發臭,不過由於長時間浸泡在水中,脖子斷口處的肉已經變得像饅頭一樣的蓬鬆,腦後綁着一根長方形的鐵塊,很明顯兇手這麼做,是為了防止人頭浮出水面。

看着漁網中的人頭,朱莉婭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興奮,這麼多天以來,唯有今天的收穫最大。

朱莉婭用最快的速度對人頭做了一個檢驗,然後兩人便趕往公安局。

大清早的提着一顆人頭在大街上走,朱莉婭和于大寶因此成為縣城裡的知名人物,這註定可以成為這輩子吹牛逼的資本。

為什麼提着人頭步行?因為他倆打不到車,不論是出租車還是公交車都不願意載手裡提着人頭的人。

好在縣城都不大,從南湖公園步行到公安局也就四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于大寶和朱莉婭就權當晨練了。

當兩人趕到局裡的時候,剛好趕上局機關民警上班高峰,於是兩人又迅速成為同事們的議論話題,當然被議論最多的還是那顆人頭。

來到馮大隊長辦公室門前,只見大門緊閉着,他還沒有來上班,雖然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快半小時了,但簽到制度對領導是不適用的。

公務員上班的規律,朱莉婭身為其中的一員,自然是很清楚的,大多都是按時在指紋簽到機上按個手印,然後該出去吃早餐的吃早餐,該幹啥的幹啥。

領導則可以隨便什麼時候按手印,心情不好了就不按,所有的制度都是用來管理辦事員的,能約束領導的制度不適宜華胥國,因為制度是他們制定的,凡是制定製度的人通常都是超越制度之外的,否則豈不成了作繭自縛?

朱莉婭不能確定馮大隊長什麼時候能回辦公室,所以她直接撥通了他的手機,將事情彙報了一遍,然後口頭申請了一輛警車。

馮大隊長聽到這個消息後非常的高興,他希望破案,他希望在他的帶領下,刑偵大隊的破案率能達到200%,這樣才能證明他領導有方。

當然若是今後他不在這個崗位了,換了別人來領導刑偵,那一定要暗中使絆子,讓刑偵大隊無法破案,如此也能反過來證明離開他刑偵就不行了,從而顯得他能力強且異常的重要。

因此馮大隊長立刻給朱莉婭批了一輛警車,堅決支持她辦案。

有了大隊長的口諭,朱莉婭來到刑偵大隊辦公室,領了一把警車鑰匙,然後便和于大寶開車直奔殯儀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