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除了沙彩雲,還能會是誰呢?我們已知的也只有她了,這事不屬於你管,屬於我管,她報仇就報仇吧!但願她不要殘害無辜。”于大寶眼中出現了一絲憂慮,鬼手逃脫後,他一直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現在果然應驗了。

勘驗完畢後,朱莉婭掏出電話,通知殯儀館來把屍體弄走。

“唉!徹底完了,王健康死了,案件徹底沒戲了。”朱莉婭微微的嘆了口氣。

于大寶望着她有些頹然的神情,心中也不由一聲嘆息,如此年輕漂亮的女警,花樣的年華,本應該穿着昂貴的時裝,喝喝咖啡、逛逛商場,偶爾在微博或者微信朋友圈裡發發自拍照,寫一些無病呻吟,充滿所謂情懷的雞湯文。

可是她偏偏選擇了硬碰社會這張大鐵幕,不頭破血流才是奇怪呢。

“這樣就認輸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于大寶用揶揄的口氣來給她打氣。

“不認輸又能怎樣?”朱莉婭苦澀的一笑,“此案已成定局,即使真兇現在跑來投案自首,也翻不了案了。”

“你怎麼知道就鐵定翻不了案?或許我們能找到新證據呢?”于大寶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言不由衷,但是他不希望這樣一位有理想的女警,被一個案件打擊的一蹶不振。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翻案?”朱莉婭對他翻了個白眼。

“一點把握都沒有。”于大寶聳聳肩回答,“可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就一定不行?網民說的好:理想還是要有的,萬一見了鬼呢?”

“行!隨便你吧!從現在開始我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朱莉婭灰心喪氣的說。

“唉!女人啊!真是太柔軟了,即使是深不可測的女人,也比不了男人的堅挺。”于大寶語帶雙關的說。

“下流!”朱莉婭惡狠狠的瞪了于大寶一眼,卻沒有像以前一樣飛腿就踹,這足以說明,她正在慢慢習慣被于大寶用語言調戲。

“我現在就愁王健康的《屍檢報告》到底該如何寫,這事真的鬧心。”朱莉婭無奈地說。

“簡單,你就按正常屍檢報告寫唄,不提他身上那些鬼魂留下的痕迹不就行了他身上不是還有很多其他的傷痕嗎?”于大寶不以為然的說。

“這我還不知道關鍵是死亡原因,你說他到底是被鬼害死的呢?還是被同號房的人打死的?若是前者,我該怎麼辦?”朱莉婭沒好氣的說。

“當然是被人打死的,鬼魂如果能自己復仇,那還要警察有什麼用?你可別把《屍檢報告》寫成了《聊齋》,這是警務機密,不能公開發表的。”于大寶揶揄道。

“呵呵……倒也是。”朱莉婭也被自己的幼稚問題逗樂了。

王健康死亡原因是很容易調查的,號房內一共有二十幾個嫌犯,還有監控錄像,不用花費什麼力氣就能弄清楚。

馮大隊長指定朱莉婭來查此事,更多的是看重了她“不懂得變通”的原則性,而不是因為事情太複雜。

“此事沒什麼好調查的了,監控錄像也已經複製好了,我們現在手中有警車,還是抓緊時間接觸一下沙彩雲的父母,我想從她父母那裡了解一下她生前的經濟狀況,以及感情方面的問題,萬一她的死是被人圖財害命,或者感情糾葛導致的,我們不就是又有新線索了?”于大寶說。

“嗯!也行,反正死馬當成活馬醫,走一步是一步吧!”朱莉婭無精打採的同意了于大寶的提議。

於是,于大寶駕車帶着朱莉婭駛向沙彩雲的老家。

興陽縣和曲陽毗鄰,綠棋坪鎮沙崗村,是一座比棲霞村還要偏僻的小山村,山路崎嶇坎坷,行駛極為不便,警車的地盤被刮擦的咯嘣咯嘣直響。

于大寶左打聽,右詢問,用了近兩個小時,才找到沙彩雲的家。

遠山橫黛,衰草蒼黃,曲徑荒蕪,榛莽叢生。

大山腳下,稀稀疏疏的坐落着幾座低矮的茅草房子,蓬門柴扉,石牆木窗。

雖然是白天,依然幽靜、凄冷,偶然傳來幾聲雞鳴和犬吠,才使人覺得這裡是有人煙,房屋也是有人居住的。

一陣冷風吹來,更是平添了幾分蕭瑟和蒼涼。

倒是頗有幾分“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的肅殺荒涼的感覺。

不過這些看在于大寶的眼裡,完全沒有詩意之美,他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對於這種令人心酸的貧困有着深刻的體會,他感覺不到貧困至此,還有什麼好美的。

警車停在了沙彩雲家的門口,破舊的木門是敞開着的,農村沒有白天關門的習慣。

于大寶帶着朱莉婭直接走進屋內,沒有敲門,農村也不講究這些禮節。

屋子裡擺着一張很古老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床邊坐着一位老爺爺,兩人都是風燭殘年了,花白且亂的頭髮就像一堆枯草,蒼老的臉上溝壑交錯,麻木而機械,看不到一點活人的生機。

見有人進來了,老頭子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他沒有問:你們是誰?為什麼不經同意就進入我家來?

相反,他趕緊起身,邁着蹣跚的步履,踉踉蹌蹌的去拿板凳給客人坐。

這兩位老人便是沙彩雲的父母親了。

他們已經知道女兒被人殺害的事情了,是何琛打電話讓轄區派出所通知他們,儘快去認領屍體。

老兩口都已經快七十歲的人了,乍一聽見噩耗,老母親當場就暈厥過去了,直到現在還不能下床。

老頭子還算好一點,堅持住了沒倒下,不過從他毫無神採的眼睛裡,于大寶看見了生不如死的哀痛。

為了照顧因悲傷過度而卧床不起的老婆子,老頭子暫時沒能去縣城公安局認領屍體。

“老人家你好!我倆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民警,我叫于大寶,她叫朱莉婭。”于大寶主動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感謝政~府,感謝公安為我女兒報仇……”老頭子說著就要下跪。

于大寶急忙上前將他扶住,開玩笑,這麼大的年紀給他下跪,豈不是折他的陽壽?

“老人家,您千萬別這樣,您先坐好,我們還有事情想了解一下。”于大寶將老頭子扶到板凳上坐好,接著說,“請問您有幾個孩子啊?”

“就這一個……嗚嗚嗚……不知道被哪個天殺的給害死了……”一提起孩子,老頭子頓時老淚縱橫,嚎啕大哭。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聞言也泣不成聲。

“唉……”于大寶一聲長嘆,不再繼續問話,必須等老頭子情緒穩定下來,否則根本無法詢問。

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是人間慘事,何況是老年得女,又老年喪女,更是慘上加慘,面對此情此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或許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的朱莉婭,悄悄轉過身,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鐘,老兩口才漸漸止住了痛哭。

“對不起啊!小夥子,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老頭子抹着眼角殘留的淚水。

“千萬別這麼說,老人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痛心,但事已至此,希望你們能節哀……”于大寶微微一頓,接着問,“我就想了解一下你女兒的經濟狀況,以及感情方面的問題,你知道嗎?”

老頭子昏黃的眼珠子充滿了迷茫,顯然他沒有聽懂于大寶的意思。

一看老頭子的表現,于大寶不由暗罵自己傻了,這樣的語言,對於這兩位最遠只去過縣城的農村老夫婦來說,根本就是文言文,他們不可能聽的懂。

于大寶趕緊重新組織語言:“哦!我是說沙彩雲是不是很有錢?她有沒有婆家?有沒有談對象之類的?”

老頭子思考了片刻,不太肯定的說:“她有沒有錢,我們也不清楚,她一直在外地打工,平時很少回家,一來由於山路難走,沒有直達的車子;二來她也過不慣農村的生活了;我們也不怪她,你看看,這個村子原來住了幾十戶人家,總共一百多口人,現在一大半都外出打工了,一走就是一家子,但凡能在外地活下去,都沒人願意再回來了。”

“那她有沒有談對象呢?”于大寶接着問。

“過八月十五的時候,一個男的開車送她回來的,她說那是她對象,反正她說是就是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老頭子說。

“那個男的姓什麼?叫什麼名字?”于大寶問。

“不知道。”老頭子搖了搖頭,“聽彩雲說,他住在縣城裡,特別有錢,說他開的那輛車很貴,就是把我們家豬啊,牛啊的,這些牲口全賣了也買不起。”

“沙彩雲在外面是幹什麼的?你知道嗎?”于大寶問。

“不知道,她從來不提是做什麼營生的,我問過一次,她不肯說,問急了,她說是做服裝生意的。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老頭子搖了搖頭。

“哦!”于大寶失望的點了點頭,“那彩雲最後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就是八月節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平時她幾乎不回來。”老頭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