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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于大寶難免得就多看了小黎幾眼。

一看之下,于大寶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因為小黎抽的香煙看起來很眼熟,煙嘴的顏色、花紋,和朱莉婭在拋屍現場發現的那枚煙蒂實在是太像了。

“不會吧?這麼巧?”于大寶暗自嘀咕,心中升起陣陣疑雲,他轉頭看了一下朱莉婭,發現她正在低聲安慰沙彩雲的父親,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于大寶垂下眼瞼,不動聲色的側對着黎震,眼角的餘光始終盯在他嘴裡的煙屁股上。

幾分鐘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來到休息大廳,說:“屍體已經火化好了,家屬可以去收骨灰了,骨灰盒隔壁就可以買到。”

小黎站起身,把香煙放在嘴裡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屈指一彈,煙蒂從大廳的窗口划出一道弧線,飛落到了院子里。

接着,他走了出去,到隔壁買了一個五萬多元的骨灰盒,就跟着殯儀館的員工去收骨灰了。

幾分鐘後,骨灰就收好了,小黎又攙扶着沙彩雲的父親上了寶馬車,然後向于大寶、朱莉婭道了一聲謝謝,便啟動馬達,絕塵而去。

于大寶沒有起身,依然靜靜的坐着,目送着遠去的寶馬車,暗自思索起來。

大陡坡的拋屍現場,朱莉婭曾帶他去看過,軀幹所在的位置,煙蒂所在的位置,朱莉婭都曾詳細跟他介紹過。

一副畫面逐漸在于大寶的腦海中形成:某天深夜,一輛轎車飛快的駛到棲霞村大陡坡處停了下來,車窗打開,一名黑衣人伸手拿下一直叼在嘴裡的煙蒂,就像剛才那樣屈指一彈,煙蒂飛入大陡坡下的草叢中。然後黑衣人從車上下來,向四處望了望,見周圍並無其他人,便打開後備箱,將裝着沙彩雲軀幹的蛇皮口袋拎了出來,奮力一扔,口袋沿着陡坡滾落下去。

“會不會是這樣呢?可能性很大。”于大寶的大腦飛速的運轉着。

朱莉婭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沉思。

“唉!不要再發兔死狐悲的傷感了,我剛入警時跟你現在一樣,等以後這種場面見多了,就會慢慢變得冷血了。走吧!估計何琛在車裡已經等急了。”朱莉婭長長的嘆了口氣。

于大寶沒有說話,站起身走進院子里,從地上撿起那枚餘溫未盡的煙蒂,對着朝陽,高高的舉了起來,他的眼睛逐漸眯成了一條縫。

“果然是一模一樣的啊!”他光憑肉眼就可以確定,拋屍現場的那枚煙蒂和他手裡的這枚是同一種香煙。

當朱莉婭看見于大寶手中的煙蒂時,眼睛瞬間瞪的老大,她也認出來了,說到底那枚煙蒂是她在現場提取的,她比于大寶更加熟悉。

朱莉婭一把抓住于大寶的手腕,急切的問:“這枚煙蒂哪來的?不,是誰丟在這裡的?算了,我還是去調閱殯儀館的監控錄像吧!”

“不用了!是小黎丟下的。”于大寶淡淡的說。

“是他?”朱莉婭轉頭望向寶馬轎車離去的方向,早已沒有了蹤影,只留下一片灰塵在空中飛舞。

于大寶等人回到公安局後,朱莉婭迅速跑到物證保管室,拿出那枚依然被裝在小袋子里,保存完好的煙蒂,然後開始仔細的比對起來。

“不用比對了,我幾乎可以斷定現場那枚煙蒂就是小黎丟下的。”于大寶自信的說。

“為什麼?說說理由。”朱莉婭斜了于大寶一眼。

“你是不抽煙的女人,你不懂的,這是天價煙,一條都快趕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你說有幾個人能抽得起?”于大寶反問道。

“這麼貴?”朱莉婭詫異的說,“不過,法律是嚴謹的,你光憑嘴說可不行。”

朱莉婭嘴裡說著話,手中卻一刻都沒有停。

有的人抽煙喜歡含着煙嘴,有的人抽煙喜歡用牙齒咬着煙嘴,小黎屬於後者,所以煙蒂上殘留着清晰的齒印。

朱莉婭拿起放大鏡,仔細的分辨了十多分鐘,最後確定,齒印相似度達到了90%以上。

這是嚴謹的說法,因為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雪花,所以只能用相似度來表示,用肉眼觀察出90%以上的相似度,如果用更加精確的專業器械來測算,通常都能達到99.99%,用通俗的話說,幾乎是一模一樣了。

重大進展,前所未有的突破。

於、朱二人怎麼都沒有想到,案件會如此峰迴路轉,本來兩人已經覺得破案無望了。

誰曾想,突然間冒出了一個重大嫌疑人。

小黎涉案的可能性急劇上升,僅次於已經死亡的王健康。

不過,於、朱二人欣喜之餘,內心也很清楚,煙頭僅僅提供了一線曙光,想要依靠它來給小黎定罪,是完全不可能的。

從法律上講,煙頭和屍體並沒有直接的聯繫,最多只能證明小黎曾經在拋屍現場丟了一枚煙蒂,並不能證明他殺人,哪怕即使證實了屍體是小黎拋在那裡的,如果找不到他直接殺人的證據,也還是定不了他的罪。

因為小黎也完全可以推脫說:我只負責拋屍,殺人的另有其人;最大的可能則是,小黎會說:我抽過的煙蒂出現在現場很正常啊,因為我向來都是隨手亂丟煙蒂的,或許是別人故意撿了我抽過的煙蒂,嫁禍於我呢。

事實上以上兩種可能性,也確實存在,誰能確定殺人、碎屍、拋屍都是一個人乾的呢?或許就是團伙作案呢?或許就是栽贓陷害呢?

“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可是該去哪裡尋找呢?我們不知道殺人現場在哪裡,也不知道碎屍現場在哪裡。”朱莉婭皺着眉頭說。

“我認為我倆應該先從外圍開始,把小黎的社會關係網先查明白了,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你認為呢?”于大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如果外圍調查清楚了,依然找不到證據,我倆再直接接觸小黎也不遲。”朱莉婭同意了于大寶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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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縣公安局,朱莉婭立刻通過小黎的車牌照查明了他的身份信息。

黎震,男,25歲,漢族,身份證號碼:XXXXXX,戶籍地址:曲陽縣城東街道辦事處人民路506號。手機號碼:13XXXXX.

朱莉婭隨即又開具了一份《介紹信》,從移動公司調出了黎震的最近三個月的手機通話記錄。

經過一番斟酌,選出了十個與黎震通話次數最多,通話時間最長的號碼,然後又調出了這十個號碼的戶~主~信息。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和于大寶有過“一架之緣”的張強。

“黎震果然不簡單啊!”朱莉婭感嘆道,“張強是本縣混黑的一哥,是百姓和警察都公認的事實,連他手下的幾名得力小弟,也很自然成為了本縣大名鼎鼎的混世之人,黎震跟他過往如此頻密,居然從不為外人所知,連何琛都不認識,可見此人一直刻意保持低調。”

于大寶雖然對何琛不甚了解,但是通過這段時間朱莉婭時不時的說一些,他也知道了何琛在本縣是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的混世警察。

凡是在縣城有點名氣的混世之人,幾乎都是何琛的朋友,如果連何琛都不認識的人,那肯定是混得不怎麼樣的籍籍無名之輩。

可是黎震不但有錢,而且還跟張強相當的熟稔,這樣的一個人何琛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見此人是故意保持低調的,他不想成為名人。

朱莉婭又調出了張強的手機通話記錄,發現張強和何琛之間的通話記錄非常多,尤其是最近二十餘天,張強跟何琛每天最少都有一次通話。

他倆關係很鐵,張強經常宴請何琛吃喝玩樂,這不是秘密,他倆通話頻繁看似正常。

可是此刻于大寶心中卻不由的升起了重重疑竇,男人和男人之間,關係再鐵,總要有個度吧?聯繫如此頻密,除非是彎男,熱戀中的情侶也不過如此吧?

接下來於、朱二人,針對黎震的所從事的工作和經濟收入,展開了調查。

他倆也很清楚,如此調查肯定會驚動黎震的,因為想要調查,就必須接觸黎震的親朋好友,這些人自然會有意無意的,把警察正在調查他的事情透露給黎震。

不過,于大寶和朱莉婭並沒有因為怕打草驚蛇而太過糾結,理由很簡單,如果黎震因為他倆的調查而逃走,事情反而更簡單了,這就是不打自招,等於他自己用實際行動告訴兩位警察自己殺人了、心虛了。

于大寶並不知道,在他和朱莉婭緊鑼密鼓的調查黎震的時候,黎震卻對他們兩個人心存“感激”,一直在想着該如何報答呢!

下午十七點半,下班的時間。

于大寶正準備和朱莉婭一起出去找個小吃攤,隨便吃點晚飯,恰在此時電話響起來了。

掏出手機很隨意的掃了一眼,是本地的陌生號碼,他便划了一下接聽鍵。

“於警官你好!我是彩雲的男朋友小黎!”電話那頭響起了黎震謙恭有禮的問候聲。

于大寶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心想:他打我電話做什麼?難道我們調查他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不論他知不知道,電話已經接通了。

“你好!請問有事嗎?”于大寶很禮貌的問。

“沒什麼大事,我已經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聽何警官說案件是你和朱警官破掉的,兇手也是你倆抓回來的,我真的非常感激你們,所以晚上安排了一頓便飯,您看,能不能賞個光?”

“嗐!你太客氣了,職責所在,無需感謝。”于大寶推辭道,“今晚還有其他的事情,要不改天吧!就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