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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臉盤子的矮胖婦人,包的一身紅紅火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行走的燈籠呢!

只見她臂彎里挎着一個籃子,嘴裡吠哧吠哧如灶上的風箱,腳下吱嘎吱嘎踩出一溜兒鞋印,隔着老遠就開始喊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來了。

“十一嬸...”兆筱鈺着實有點驚訝,他們家一直跟向大寶家沒什麼人情往來,向大寶的媳婦錢氏怎麼想起給自家送滿月禮呢?

“小玉啊,”錢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兆筱鈺一番,握着她的手道:“瘦了,剛才嬸子都沒敢認,一打眼還信着是哪家的小姑娘唻!”

呵呵,兆筱鈺禮貌的笑笑,不敢認您還吆喝的半條街都聽見了。

“小玉!小玉~!”

兩人寒暄着正要往裡走,一個年輕的媳婦子搶跑兩步拐了進來,“喲,嬸子也來啦。”

“嫂子。”兆筱鈺笑着跟後來的這位打招呼,不是別人,正是三叔公親自為孫子挑選的媳婦彭氏。

能讓三叔公看重,可見彭氏多會來事,平日里見她也是言語得體進退有度。

但凡族裡有孩子滿月周歲這樣的小喜,都是彭氏出面交際,一來三叔公上了年紀,這些人都是他的孫子重孫子輩,這種場合他出席不大合適;二來向嘉兩口子都是悶嘴的葫蘆,不如彭氏能說會道,既走了人情,又能讓人家記好。

兆筱鈺接過錢氏和彭氏的籃子,別說,倆籃子還挺沉。她一邊往裡走一邊招呼錢彭二人,“嬸子嫂子,屋裡坐。”

“趙小玉!”就在三人快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大門外忽然響起了車軲轆聲。

兆筱鈺轉了轉眼珠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趙小玉~!”

這下不會錯了,兆筱鈺回過身,迎面就對上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朝天鼻,寬眼袋,總是皺着一雙秀眉——不是趙小曼又是哪個!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兆筱鈺壞笑道:“喲,什麼風把趙二小姐刮來了?”

趙小曼跺腳,“怎麼,不歡迎啊!”嘴上雖這麼說,表情卻是一副:你敢說個不歡迎試試!

“小曼來了,”劉氏匆匆從廚房跑了出來,她拍了一下趙小曼的胳膊,“你這孩子,沒大沒小,叫姐!”說完接過兆筱鈺手裡的籃子,笑着對錢氏和彭氏道:“這倆姊妹,見面就掐,不見又想。”

趙小曼聽見這話當即就甩了個白眼,兆筱鈺忽然玩心大起,她上前一把摟住趙小曼,緊緊的抱着她道:“老妹兒,我好想你啊~!”

趙小曼身子一僵,一把掙開兆筱鈺,“你你你,你離我遠點,惡不噁心!”

哈哈,兆筱鈺也不惱,趙小曼就是這麼個彆扭性子,原來在趙家的時候,姐妹倆天天斗得跟烏雞眼似的。兆筱鈺其實很能理解趙小曼為什麼會養成這樣的性子,跟趙老爹和劉氏偏疼趙小玉不無關係。

劉氏用食指在趙小曼的門面上虛點了她一下,“也就是你姐,誰還稀得搭理你!關成和祥子呢?”

關成是趙小曼的男人,關祥是他們的獨子。

“誰稀得她搭理!”趙小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好氣道:“擱家裡呢!”

劉氏欲言又止,按說親大姨外甥滿月,關成怎麼也該來一趟。

兆筱鈺見趙小曼面色發白眼下烏青,知道她早起趕路貌似還心緒不佳,便玩笑着搶過她的籃子,“給你倆外甥送的啥?喲~!”

趙小曼立馬搶了回來,沖兆筱鈺翻了一個難度係數高達5.0的大白眼,“瘦的跟個刀螂似的,拎的動么你!”

“好尚說話!”劉氏喊了趙小曼一嗓門,不放心的沖兆筱鈺使了個眼色。

兆筱鈺回給劉氏一個安心的眼神,領着她們進了屋。

四人先是看了看雙胞胎,趙小曼頗有些嫌棄的撇撇嘴,“也不知道隨誰。”

彭氏笑着接過話茬,“還小,等百歲了再看,能隨他爹娘一半也比一般人出息!”

錢氏也笑着誇了雙胞胎兩句,兆筱鈺得意的沖趙小曼挑挑眉,換來對方更大的白眼。

“真羨慕你們姐倆,”彭氏邊說邊脫鞋上炕,“以前沒出門子的時候,俺們村也有不少從小玩起來的小姐妹,後來嫁了人,一年半年的見不上一面。”

彭氏是長姐,下面四個弟弟,最小的那個年前進了學,兆筱鈺正想跟她打聽這事兒。

“嗌嫂子,你小弟是擱縣學裡念書么?”

趙小曼一聽這話,立刻支棱起耳朵,她早就想把兒子送去上學了。

彭氏大方一笑,也不藏私,“他哪有那個本事!童生老爺才能進縣學,俺們讀的是私塾,他先生是臨水鎮上的王秀才。”

“我知道這個王秀才,”錢氏插話道:“聽說學問一頂一的好,教出不少秀才老爺。”

趙小曼聽得很認真,“束脩一年多少?”

彭氏比了個二,兆筱鈺以為是二兩,剛要說還行,就聽彭氏道:“十二兩,筆墨另算,中午管一頓飯。”

這麼貴!

兩個孩子就二十四兩,以後五個孩子...一年光學費就六十兩!

兆筱鈺砸砸嘴,怪不得古代讀書人辣么精貴,敢情不是所有人都上得起學啊!

“唉,”彭氏嘆了口氣,“我就盼着我小弟早日考上縣學,到時候不但不要束脩,每個月還補貼200個大錢哩!”

“嫂子,”兆筱鈺往彭氏那邊挪了挪屁股,“鎮上和縣裡有女學嗎?”

彭氏微微愣了愣,“沒聽說。”

她繼而笑道:“怎麼,你還想送倆閨女去女學?”

兆筱鈺笑了笑,“我們家哪有那個條件,我就是問問,瞎打聽。”

趙小曼翻了兆筱鈺一眼,坐在炕沿上不吭聲,兆筱鈺拿了果子給她吃,她不理也不接。

一直歪在被褥上的錢氏掃了三個年輕媳婦子一眼,抓起炕桌上的瓜子邊嗑邊嘮:“小玉啊,你家那官司你們是咋想的?”

錢氏話音剛落,屋裡的氣氛瞬間就凝固住了。

“我們能咋想,”兆筱鈺癟癟嘴,無奈的對錢氏和彭氏道:“這官司又不是俺們挑的頭,該咋判咋判唄。”

錢氏不贊同的看了兆筱鈺一眼,掃凈掉在炕沿上的瓜子皮,“話不能這麼說,你公公那個人吧...為人是獨了點,但也沒啥壞心,你看他把阿福養這麼大還給你們分了房子置了地就知道,這做人啊可不能忘本!”

兆筱鈺眨眨眼,向梁倒霉最應該高興的就是向大寶啊,怎麼聽錢氏的意思...像是在為向梁開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