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等了將近三個月,終於等到了開工,一接到衙門的通知,明顯胖了一大圈的青檀就迫不及待的趕往青源村。

同行的還有顯了懷的春梅,青檀苦勸她留在縣城安心養胎等着他回去,可他好說歹說春梅就是不肯,硬要跟着回來,理由是她想她爹娘了。

話說春大落一家的思想理念還真是相當奇葩,對於春梅跟了一個道士,以後只能隱姓埋名的當個外室,他們不但不反對,還熱情的接納了青檀。

春大落想的是,只要春梅不吃他喝他靠他養,跟誰他都同意,最好還不要嫁妝,這麼看來,青檀簡直是為他家姑娘量身打造的天作之合啊!

春梅娘想的是,只要春梅有人養活,下半生有依有靠就行,管他和尚道士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甭管他是誰,能養活老婆孩子就是好漢!

春梅她弟春椿想的是,只要他姐能嫁出去,不影響他娶媳婦兒就成,至於他姐夫是幹啥的,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所以春梅跟了青檀以後,春大落一家倒是經常去城裡走閨女家,反而過的更滋潤了。

兆筱鈺早就瞧見了騾車上下來的倆人,不過不妨是春梅和青檀,看着春梅挺起來的肚子和胖成褶兒的雙下巴,兆筱鈺着實吃了一驚。

這肚子...咋看都有四五個月了吧?難道...

兆筱鈺忍不住看向青檀的頭頂,總覺得那盞帽子不應該是現在的顏色。

“喲,這不是嫂子嗎?”春梅也瞧見了兆筱鈺,扶着腰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對兆筱鈺冷嘲熱諷道:“嫂子氣色不錯啊,這人有了錢啊就是不一樣。”

“是啊,”兆筱鈺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春姑娘榮歸故里真是可喜可賀,要是你姑爹看見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倍感欣慰。”

“哼,嫂子嘴皮子還是這麼溜。”自打跟了青檀以後,春梅自覺身份不一樣了,總認為自己比普通百姓高那麼一等,可站在兆筱鈺面前,那股優越感不知怎的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類似在人前剝光了衣裳的羞恥感。“得意什麼,再有錢還不是泥腿子一個!”

“聽春姑娘的意思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咯?”此話一出,招來不少過往村民不滿的目光。

“不敢不敢。”青檀忙打圓場,一面暗暗打量着兆筱鈺。

“哼,”春梅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就聽兆筱鈺又道:“春姑娘是哪一品級的誥命啊?說出來也好叫咱們開開眼。”

“你!”自打春梅懷了孕,青檀對她那是百依百順,慣得她都不知道姓啥了,乍一回來哪聽得了這個?正待發飆,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張大眼驚奇道:“你...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難道懷孕會讓人性格大變?

春梅從羞惱到驚喜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

“你還不知道!”春梅誇張的笑出聲來,“哈,哈,還以為你們家攀上了將軍就了不得了呢。”

兆筱鈺皺眉,都說一孕傻三年,春梅不會是傻瘋了吧?

春梅得意的盯着兆筱鈺,“原來你還不知道。哼哼~!”說完便趾高氣揚的走了,一路咯咯笑着像個抱窩的老母雞。

什麼毛病!

兆筱鈺翻了她一眼,轉身走進了村口的雜貨棧。

老闆娘屠氏正眉飛色舞的跟一個馬臉的婦人聊天,一見來人是兆筱鈺,當即打住了話頭,兩人心照不宣的嗑起瓜子來。

“嫂子,給我來十卷棉線,要最粗的那種。再要十斤松脂,二斤醬油...”

屠氏麻溜兒的把兆筱鈺要的東西展在櫃檯上,短粗的手指在算盤上飛快撥拉着,“一共是...一弔零五百二十八文。”

兆筱鈺掏出一角銀子,“給。”

屠氏找給她一串銅板,目光在兆筱鈺臉上來回掃了兩圈,“小玉啊,你婆婆還好吧?”

欸?

這話問的兆筱鈺摸不着頭腦,“嫂子你啥意思?”現在村裡誰不知道她家跟桂芝井水不犯河水,怎會這麼問?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馬面的婦人發出一聲驚呼,快速和屠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居然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你...!”兩個婦人似乎興奮的不知如何是好,那種“連當事人都不知道但自己卻提前得到了消息”的優越感瞬間激滿了胸腔,簡直要興奮的溢出來!

“到底什麼事?”兆筱鈺不耐煩的蹙眉,今天人都咋地了,一個個跟打了過期的玻尿酸似的!

“你公公...不是,向梁死了!”馬面婦人嘴快一步,惹得屠氏一陣懊惱:這話本來該她說的!

“什麼?!”兆筱鈺吃驚不已,“死了?誰說的?”

“嗨~!”這次屠氏吸取教訓,搶先一步快言快語道:“我十七叔接的信兒,看日子都快半個月了!”

“聽說向家要給他立個衣冠冢呢!”馬面婦人不甘人後,立時把最新消息透露給兆筱鈺,“就這個月底!”

兩個婦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兆筱鈺,希望她能說說她對此事的看法,可兆筱鈺沒有再發一言,收了東西就離開了,叫她們好一頓失望。

一路上,兆筱鈺都在消化這個意外的消息,甚至一度懷疑它的真實性。在她看來,向梁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難道那五十棍子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兆筱鈺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去荒地上找顏傅,把向梁的死訊告訴他。

顏傅的第一反應跟兆筱鈺一樣,向梁不像是個會認命的人啊,難道這次終於把他自己折騰死了?

很快,向梁身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青源村,大家都翹首以待,等着看齊家和向家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半個月後,向家族長三叔公出面給向梁立了一個衣冠墳冢。由於向梁是朝廷欽犯,死的也不咋光彩,所以向家刻意低調,沒有大操大辦,也沒有宴請賓客,只將衣服裹了埋在向家墓田的一個偏僻的角落,立了碑就算完事了。

就在向梁漸漸被眾人遺忘的時候,南安州的州府府衙里卻多了一個瘸腿的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