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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垣死了,以這種令人不恥又遭世人詬病的方式。

李潛跟顏傅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那口吻像是在講搞笑段子。

顏傅用茶碗掩住了眼中大部分的情緒,吳垣死了,死的很像他一貫為人處世的作風無賴。

獄卒將裹着屍身的葦席從牢里拖出來往于氏和吳驕面前一丟,連一眼同情都懶得欠奉。

當著吳希的面,不管內心的喜悅如何歡騰不休,于氏都極力繃著自己的麵皮,用塗滿薑汁的手絹緊緊的捂住口鼻,這一招百試百靈,她很快就雙眼通紅淚流滿面。

畢竟是死了公爹,她的興奮不能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

吳驕的表情很平靜,但于氏知道,吳驕的內心一定也像她一樣狂喜滿溢。

夫妻二人無聲的交流着,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同以往的神采。

吳希找來一輛驢板車,將吳垣的屍首拉回他們家在南安州郊外賃的小院兒。人死為大,哪怕生前再鄙夷不對付,吳希的妻子姜氏還是悄悄當了自己的釵環,買了一口薄皮棺材。

吳家雖然沒有被抄家,但吳希幾乎是傾盡全部家財才換來吳的斬監侯,並且還搭上了吳垣的性命。

對此吳希心中有些愧疚,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儘力安排好吳垣的後事。

正堂之中已經擺好了棺木靈位,于氏不再嫌棄吳垣骯髒的身體和邋遢的酒糟鼻,和吳驕一起擦拭屍體入殮。

吳垣像一個破爛布偶,任人擺布,平靜的面孔看起來十分陌生。

觸摸着吳垣身上的傷,吳驕心頭終於劃開一絲難過的情緒。但一旁的于氏眼睛始終亮亮的,就在她收到吳垣死訊的一霎那,腳下軟耙耙的像在做夢一樣。直到現在,她死死地盯着吳垣的屍體,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死掐他的皮肉卻毫無反應。她終於確定吳垣是真的死了,死的像塊石頭一樣!

于氏不禁心中笑開了花,死的好,看樣子還受了不少罪。受罪好,真是花娘開眼吶!!

至於吳垣的葬禮,吳希沒有通知太多人,畢竟吳垣死的不光彩,吳家現在又冠上了通匪的罪名,還是低調些好。

於是,在一個陰雨纏綿的清晨,吳垣被埋進了吳家祖墳所在的墓田。在下棺的那一刻,于氏終於在沒有薑汁的配合下也自如的嚎啕大哭起來,一直哭到不能自已。

她的恨,她的屈辱,她過往的不堪,都隨着淚水和吳垣的屍體一同掩埋在深深的泥土中。

******

顏傅等人進山的第二天,青源村就飄起了綿綿細雨,趙老爹抬頭望天,嘆道:“又到雨季了。”

許是靠山的緣故,青源的天氣很特別,每年有四個月是雨季,一般會持續二十多天,最長也不過月余,之後又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晴天,即便中間偶然下雨也是一小會兒,不會堅持太久。

趙大和紙片兒作為重要的嚮導,也隨顏傅一起進山了。午飯過後,兆筱鈺和劉氏盤坐在炕上縫製孩子們的夏衫。二丫也在一旁有樣學樣的縫製荷包,大丫和大蛋板板正正的坐在門口的方桌上寫字。

趙老爹戴上葦笠對炕上的娘倆道:“我去新宅看看。”

大蛋一聽立馬直起了身子,不過看到兆筱鈺瞥來的目光,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去吧,”劉氏咬斷線頭,“把窗戶關關,別潲進雨水。”

新房的牆面上才好了石灰,被雨一澆肯定會留下一片尿旮旯。

“唔,”趙老爹順手抄起門後的鐵杴,“我去給瓜苗培培土。”

新開的那幾畝寒瓜被向富貴他們踩死了不少,後來那晚燒着了屋子又燒死了靠牆的一大片,現在只剩幾十顆秧苗,趙老爹寶貝的很,伺弄的也精心,就怕這幾畝新地今年會顆粒無收。

庄稼人有個講究,就是種地尤其是新開的地不能沒收成,對於靠天吃飯的農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趙老爹一走,屋裡又恢復了午後的靜謐,劉氏拿着一件小衣在兆筱鈺身上比了比,滿意道:“終於長點肉了。”

兆筱鈺捏了捏自己的腮幫子,確實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娘,我弟成親的日子請好了嗎?”

昨天趙白他娘親自跑了一趟青源村,就是來討論“請期”的。兆筱鈺和顏傅不在,所以也不知道她們具體討論的怎麼樣了。

“定了,”劉氏一笑,眼角的細紋就顯得非常深刻。“冬月二十。”

距今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兆筱鈺暗暗下定決心,她得快點學會農婦的日常工作,否則等劉氏一走,家裡非亂成一鍋粥不可!

娘倆正低聲說這話,忽然就聽大丫脆生生道:“娘,三伯娘來了!”

兆筱鈺轉身回望,就見彭氏手持油傘推開了柵欄門,臂彎里還夾着一筐綠油油的青菜。

“嫂子。”兆筱鈺趿上鞋的功夫,彭氏也正好走到屋檐下。

“嗌,小玉,嬸子。”彭氏笑的真摯,“沒啥好東西,家裡的新菜,給嬸子和侄子侄女兒們嘗嘗鮮。”

彭氏很會說話,這一點兆筱鈺早就有所領教。她知道兆筱鈺對兩個女兒看得重,所以字裡行間就把大丫二丫抬得跟大蛋一樣高。

“嫂子快屋裡坐。”

趙大的小屋如今已是煥然一新,劉氏才來的前三天,徹徹底底的搞了一次大掃除,現在終於有點家的樣子了。

“嗌。”彭氏撇退上炕,先是狠誇了一番劉氏的手藝,接着才說明來意。

原來是彭修禾的私塾先生準備上秋的時候再招一個班的學生,問兆筱鈺要不要把大蛋送去讀書。

這是好事,兆筱鈺當即應道:“當然,多謝嫂子還幫我留心着。”

“嗨,這有啥,你叫了我這麼些年嫂子,咱這親是斷不了了!你不知道,修禾老跟我提起你們家阿福,老念叨着想來找大丫他們玩...”

彭氏比之前來送上樑禮的時候還要熱情,說起顏傅的時候還挑起了大拇哥。

兆筱鈺謙虛回應幾句,邀請彭氏一家五月初六來新宅“暖炕”,還特地加了一句:“到時候一定要叫上修禾。”

彭氏的笑意更甚,心道跟明白人說話就是不費勁。“行,到時候你要不嫌棄,嫂子就來給你們打打下手。”